政府有明文规定，对举报走私有功者，一律有奖。各省市县区制定的奖励标准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奖金数额与举报人承担的风险和走私货物金额成正比。由于有利可图，有人热衷赚取这种告密钱。他们通常嗅觉灵敏，善于观察，一旦掌握可靠情报，立即向有关部门举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便是承运私货的长途汽车司机。

烟草局对司机的行为非常感激，同时，也非常体恤司机心情。因为，他一直不停地催促他们兑现奖金的动作快点再快点。他们很快办妥相关手续，帮他领出两万元奖金，并赠送很多诸如要他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继续发扬光大之类的赞扬鼓励话。

司机哪有心情聆听烟草局的口头表扬，也不想跟那些干部逐一握手道别。他认为这样做不仅浪费时间，还加大自身风险。当务之急，必须赶快离开烟草局，离开那三人。所以，当钱到手后，他数都不数，揣进口袋，对烟草局一众人拱手作揖后，匆匆离开办公楼，三步两步爬上车，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车启动后，逃之夭夭。

他太高兴啦。两万块，得辛辛苦苦地挣一年啊。老高啊老高，你以为就你们狠，别人都是软蛋，只会流着口水看你们发歪财？错错错，狠的人，只怕不睁眼，睁眼必瞧见哪。得，回家后一定舒舒服服地睡它一个月不干活！

他一兴奋，之前萌生的后悔之意死得比死都快。全身沸腾的细胞都在指使他把那三大包行李一并拿走。反正已经对不起人，不在乎继续缺德这一下。这叫一不做二不休，权当肥上添膘吧。

以后遇上这种事，再不要心头发虚，额头冒凉喽。就像外科医生，头次大手术，手脚抖啊抖。多做几次就不抖啦。我缺乏锻炼，我会逐渐成熟的，相信自己吧，加油！

司机给货车加满油，货车马不停蹄跑了七八个小时，中间不敢停顿。直到月上树梢，疲倦不堪，肚子里像无数人开斗争大会吵闹不休时，司机才把车停在荒郊野外一家冷冷清清的小吃店前。他熄了火，拖着松松垮垮的身子下了车。

“有什么吃的？”他问店小二。

“只有鸡，别的没有。”店小二气喘吁吁地回答。他实在比司机还脏还蓬头垢面，好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司机瞧了他一眼和一个客人也没有的小店，奇怪地问：“又没有生意，你干嘛忙到这样累？”

店小二木讷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说他忙。他不过是患有严重哮喘病而已，别说站着，坐着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