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也知道我们神女宫有一批贵族子弟,如果人人都带几个仆从,神女宫也养不起啊。”
武姜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她还想再据理力争一下。
“可是,你们安排的活太多了,一个人根本就干不完!”
“这个都不用再传其他管事了,我就能回答你。仆役们分配到什么位置,是根据个人能力而定的,您自带两个帮手,管事们自然认为您是能者多劳了。”
“所以,我们就活该吃着一个人的饭,干三个人的活?”
“这是夫人您自己的选择,我手底下的人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当然,您也可以遣退那两个随从,这样一来,虽然您还是要干一个人的活,但是可以吃上一顿包饭了呢。”
武姜从没被这样欺负过,但是她敢怒不敢言。此刻的她非常想放弃这次侮辱性质的交换,但是来都来了,又想到遣退两个随从后,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比开始那几天好过一些,便决定再咬牙坚持一阵。
垂头丧气的武姜离开后,苏轻语身后的一名冷面侍卫有些看不下去了。
“神女,她毕竟是孤的母亲,能否高抬贵手。”
“知道武姜为什么一直不待见你这个长子吗?”
“因为……我出生时让母亲受苦了。”
“这不是你的责任,如果硬要说有责任,那么让她怀上你的郑武公,责任不就就更大了?
她不敢责怪郑武公,却把责任全怪到自己的孩子头上,不过是因为你好拿捏而已。
你且看着吧,你一直求而不得的母爱,到底有多廉价。”
武姜的母爱,自私且幼稚。她依附且惧怕郑武公,所以即便郑武公在她难产时还和宫女们寻欢作乐,她也不敢责怪郑武公,而是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到渴望她怜爱的孩子身上。
她一直强逼寤生将自己的利益让渡给弟弟,也是在惩罚寤生,看着寤生痛苦,她就好像在折磨郑武公的替身人偶一样爽。
就连她自以为宠爱的叔段,也不过是这场闹剧中的工具人。
十二年后,叔段在她的溺爱和撺掇之下,操练兵马,攻击都城,结果被早有准备的郑伯打败,逃亡共国。
到那时候她只有郑伯可依靠了,可再没替失败的小儿子说过话,郑伯只需主动给她个台阶下,就母子二人和好如初了。
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记仇又懦弱的女人,一直在拿亲密关系中的弱者宣泄情绪而已。
如果苏轻语给她增添新的难以释怀的痛苦,她同样不敢对强大的神女怎么样,只会责怪这段痛苦中,相对弱的那个责任人,也就是送她来做仆从的叔段。
到时候,新的屈辱和怨忿,都会宣泄到叔段的头上,廉价的母爱也会现出原形。
夜晚。
郑伯想着苏轻语白天说的话,辗转难眠。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欠母亲的,被母亲嫌弃情有可原,所以一直在弥补讨好。
可是母亲责怪一个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真的合理吗?这些年错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