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双亲不在,家境有所回落,持家的兄长对他的上进之路再也不抱什么期望。
失去了家里最大的支持,加上考学无望,只能只身跑到建安府谋生。
几经蹉跎,做过幕僚,当过掌柜,试过书画为生,统统只能勉强糊口。
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前朝的一些春花,尝试之下竟然颇有天赋。
要知道着名的桃花庵主也是以春画闻名于世,名倒是有名,可过的日子同样潦倒不堪。
李长贵从中看到了机会,他的绘画一道,与现在的流行画法有些不一样。
若是按照白守良的见解,肯定能指出李长贵擅长的,其实是素描写真,甚至是水笔油画之类的画法。
这与现在流行的抽象,国风甚至是飘逸修饰画法格格不入,并不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但,李长贵琢磨出来的素描写真画法,画出的春画,在其他地方,富商大贾们肯定是对这种东西表现得不屑一顾。
可在烟花之地,这东西却是助兴的上品。
一幅精雕细琢的画,在那种地方,得个十来两银子的赏钱并不困难。
自觉明了了世人伪善面具的李长贵,在烟花柳巷突然找到了财富的密码,开始混的如鱼得水。
靠着一幅幅稍微修饰美化的春画,成了各个红牌妓馆的座上宾和人气招牌。
几年下来,挣到不少钱财,备受红牌技师追捧的他,再也没有回家的念头。
那个家也不喜欢他现在的行当和所作所为。
有了钱,有了名,虽然只是困于烟花柳巷的名声,也让李长贵飘了起来。
人一飘一忘本, 就容易失去做人的分寸。
一次酒后,他凭着几年来越发熟稔的写实绘画技术,画了一幅逼真的春画出来。
画中的情节,是李长贵再熟悉不过的“白虎腾”架势,一方俊秀强壮,一方娇柔可人。
其中男的面相依稀正是李长贵本人。
而女主,原本没人认得,只是有人低声猜测,和建安府下,本地一位县丞的小妾不能说神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被人一番调笑之下,李长贵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
当时人多嘴杂,一幅画众人传递观看,竟然被有意无意的宣扬,流传了出去,收不回来了。
“闯了大祸!”
一尊县丞,大抵比不过府城的知州、判官。
可说小也不小,破家的府尹,灭门的县丞,可不是说着玩的。
自知闯了大祸的李长贵立马只身逃了出来。
往南,确实繁华。
可举人出身的县丞,不知道在整个南方有多少同科好友,一副通缉手令就能让李长贵寸步难行,生不如死。
李长贵还不想死。
他想起平日听来的,寿州榷场靠近金国,很多生意只要有胆量,就能挣下偌大的财富。
走投无路之下,这条路看似是最可能活命的出路。
有点身家的他,匆忙逃命顾不上那些带不走的家产,只能拿一些方便携带的细软。
连滁州都不敢停留,花了不菲的价钱,跟着大商队,才有惊无险的到达寿州榷场。
此时的李长贵,又仿佛恢复了在滁州考学久而不中的情形。
憔悴,瘦弱。
为了安全抵达寿州,身上的钱财花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敢拿出来张扬。
这里除了正经商队,还有远比建安府复杂得多的官衙和当地强人。
被偷、被设圈套、被抢的人比比皆是。
稍不留神,钱财和人都不得安全。
不得已,只能待在大客栈以保太平,可代价就是高昂的生活费。
最终,李长贵多方打听之下,运用自己的小手段,伪造了一份过关文书,跑到了榷场的对面,金国人地盘凤城,靠着熟悉宋国物产给北边来的商队做些零散活计生活。
直到他发现了黑牛城的存在,并感慨的发现,白云镇倒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