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永远也想不到,明明是为了报答沈洛的恩情才从军入伍,有一日竟然成了战俘。
而且,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他不认为,沈洛会来救他。
可是,沈洛竟然披荆斩棘,趁着月色,来到关押他的牢狱中,把他救了出去。
“为何要去?”在朦胧夜色中,马匹上,沈洛抱着伤痕累累的陈四,还不忘询问陈四为何跑去敌营。
“将军,末将也想问你,为什么要来?”鬼使神差,陈四竟然在马上回头问沈洛道。
来救他的路上,危险重重,一不留神,说不定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他想知道,沈洛为什么要来?
“本将军做事,几时需和你汇报了?”沈洛取下头巾,盖住了陈四的脑袋,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某将想,擒贼先擒王。可惜,能力不足,对不起。”陈四被盖了脑袋,看前方、看后方,都是一片漆黑,只好低下了头。
“是因为我随口一说的那句话?”沈洛想起,她曾经为了让陈四上马,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她也只是随便说说,没有想过陈四竟然真的当了真。
这可真是,怎么说呢?
将军的命令并不一定能被实现啊,如果一个将军发号施令,完全不顾士兵的能力。那将军本人比敌军压境还可怕。
毕竟,敌军不和自己一同吃饭,也未曾与自己交过心,而将军不是。
“是末将自己想。”陈四道。
“士兵,听从将军的命令,才是你该做的事情。”沈洛的黑色夜行衣下,隐隐约约露出小片红色的衣料。
“嗯。”陈四想开口,说他有名字,叫陈四。可是这个名字,太过于......平庸。一看就是按照排行或者随便取的名字,一看就是不被爱的孩子。他说不出口。
年岁渐长,他丧失了一些和沈洛斗嘴的底气。
“你最好记得。”沈洛拍了拍陈四的肩膀,陈四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沈洛立即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
“你不长记性,你身上这些伤痕替你记得。”沈洛道。
“既然是救人,跑出去还不紧不慢地说这些废话,果然是言情电视剧。”肖离道。
我脱下那黑不溜秋的夜行衣,露出里面好看的红色衣袍来。
反驳肖离道: “珍惜这为数不多的糖。”
“糖?不掂量自己能力,跑去敌营送死,这样的笨蛋,真在一起了,才是影响智商。”肖离道。
“为沈洛一句话,陈四跑去敌营,想擒贼先擒王,不很有爱吗?”肖离连这个都不懂,还是说男女思维真的有很大差异。
“沈洛不怀疑陈四被策反,成为奸细,才是有爱——有你想象中的爱,其实是愚蠢。”肖离道。
“电视剧嘛,哪能面面俱到。一个人那么复杂,要是把人性酣畅淋漓的展现,这电视剧,时长应该比人命长。谁看得完?”我伸出手,让服装组的人给我的手腕穿护腕。
我很喜欢这银质的护腕,上面花了很多不知含义的花纹。
仇叶换了套白色的衣服,是内衣,穿在外衣里面的内衣,走到我面前道: “好了。”
“看就看,不要指点江山。”我落下一句话,就和仇叶又走到镜头下,准备下一幕的拍摄了。
网上又有一段的新的视频被传播,是军桐那条血肉模糊的腿,被锯子锯了下来。
虽然视频打了马赛克,可也可以感受到这视频的血腥与暴力。
我叹了口气,打了魏雪的电话。
“单晚,什么事?”魏雪大概又在写书,可以听见指尖敲打键盘的声音。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也依旧在敲击键盘。由此可见,她一心二用,完全是小菜一碟。
“你能查到军桐在哪吗?”我摸了摸肚子,想着还是要给肚里的孩子积点德。
仇叶怕归怕,但绝对不是希望某个人去死的那种人。
我想,他也不希望军桐就那样死了。
他顶多希望军桐从此以后与他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有所瓜葛。
“你找我?军家都找不到她在哪,你认为我找得到?”魏雪嗤笑一声。
“你弟......你儿子,可以。”魏青山是黑客大佬,查一个地址,一个很简单吧。
这还是肖离告诉我的。
“你自己和他说。”魏雪发来一串手机号。
我加了魏青山的好友。
“姐姐,我妈说你找我有事,什么事?”魏青山很快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魏青山毕竟是未成年,我不能直接把那样的视频发给她。可是,他又必须看,才能找到军桐。
所以我一开始就强调,有一些血腥,再把视频发给了他。
“能找到吗?”我小心翼翼、屏住呼吸问道。
这件事,我是瞒着所有人干的。
“这叫血腥?据我所知,这女的,虐猫吧。”魏青山道, “不是罪有应得吗?”
“你也这样认为?”魏青山也是这样想的吗?以恶制恶,就是对吗?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为什么想知道她的下落。”魏青山道。
“她罪不至死,不是吗?”杀人偿命,她还没有杀人。况且,她还未满十四岁。
“她死了吗?”魏青山反问。
“这样下去,不会死吗?”这样下去,不死才怪吧。
“半死不活,不太可能会死吧。快死了,应该也会把人丢出来。”魏青山道。
“为什么?”魏青山怎么会这么想,好像,他就是那个犯罪者一般。
“军桐死了,和军桐被折磨,完全是两个概念。仅此而已。”魏青山道, “姐姐不懂这些,我也不好和你细说。”
“你能找到她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姐姐,想过后果吗?”魏青山叫姐姐,和仇叶叫姐姐完全不同。一个是规劝,明明年纪比我小,懂得比我多的高高在上感;一个是称呼,偶尔是在撒娇。
我看着姐姐那两个字,有些恍惚。
什么后果?仇叶可能会因为我救了军桐,被伤害。爱猫人士可能会因为我救了军桐,报复我。
所以,我只能尽量不让他们知道。
“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我看不下去了。
“你还真是......军桐是我曾经的同学,在学校欺凌同学,目无尊长。她如今这遭遇,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你却要救她。姐姐,我该说什么好?”魏青山这段发的语音,我可以听出他的无奈。
“谁让你是妈妈的朋友呢,姐姐,我同你一起。”魏青山道, “我在明处,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你妈妈的朋友,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好打了两个字——谢谢。
再看到军桐的时候,不是在视频,而是在魏青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