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大媳妇摊上这样的爹娘,苦了这些年,相公还早逝了。”
这话她一提就要泪目。
“可她自己立得住,硬是将苦日子越过越好,还教儿育女,孝敬公婆,照拂乡亲。我不许你们说一个字坏话!”
她泪眼婆娑拉起大儿媳另一边手:“老大媳妇你别怕,今后苦的难的都过去了,家里孩子都孝敬你,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啊。
“原来大闺女的身世这样苦,我竟不知道——”另一边的司马娘捂着眼睛哭起来。
她虽然也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好歹娘家给力,乡里乡亲也关照。
大闺女真是太凄惨了,又凄惨又坚强!
“啊这,这——”
这真是,从何说起啊?
饶是林桑机变过人,这个时候也尬得要抠脚趾。
更别提好多孩子一脸崇敬看着她,钱家的太爷们竟然一脸老怀安慰。
“那个,雪也越下越大,我们总不能一直叫司马爷母子淋着吧,要不,请去我们祠堂坐坐?”
对啊,祠堂里还关着个正要送官的吴大呢。
关着这个随时动杀心的祸害,全村人都觉得不安,祈福的时候祠堂也没断了看守,现在钱二正带着人看在那里。
“杨司马,这是我公爹,也是这个村的里长,这两天正好村里出了一件事。”
“钱里长头上怎么了?”杨司马回了一礼,又诧异问他。
“嗐,司马大人,草民正是要跟大人说到这件事——”
去祠堂的路上,作为当事人,又是一村之长,钱柜将吴大半夜行凶之事了解了个大概。
“无耻,实在无耻之极!”
不知是冷还是怒,这位睦州的父母官捏紧的拳头都在打颤,林桑觉得他今天没戴官帽的头发丝都要炸了。
但他是一州之长,案件没定性之前不能公开表明态度。
杨谦忍耐着,身为司马娘的杨老太就没这个顾虑了。
“岂有此理,这是谋害人命!”她安慰利桑一家,“你们放心,这个事情官衙一定不会不管。”
杨司马一路听了当事人完整阐述,再参考钱大嫂说的证据采取和留存。
只要钱家说的不是假话,他心里对案件是有把握的。
“不着急,我还要再听听嫌犯怎么说。”
是了,哪怕亲眼目睹,案件定性前只能称作嫌犯,嫌犯吴大在祠堂被关了三天,倒是没怎么被剥夺人权。
轮值的乡民分作三班不错眼地盯着他,以防他逃跑或是再作恶。
他除了不能出祠堂,吃喝拉撒,一切行动自如。
他家里婆娘来闹过,破口大骂钱家要治死她男人,但是没什么用。
她以前万试万灵的拿捏大法失效了,在祠堂看守的大多是钱家族人,一个个心像铁打的一样。
吴家的大儿子行动不便,大儿媳倒是跟着来祠堂一起叫骂过,但都被钱三带人扫了回去。
钱三最忌惮的是那个小儿子。
吴有材每次都悄悄出现,静静地听钱三跟他说明情况。没人能从他那张标准的憨憨脸上看出丁点想法。
小儿子没闹事,族里的太爷显然也不想管了,吴大婆娘没办法,闹腾够了还得回家做饭,再抹着眼泪给老伴送来。
吴家女眷适合当众闹事,男子却喜欢躲在暗处行事。
今天村里放灯祈福吴家是知道的。
以前不管钱里长号召村里做点什么,吴家从来都不买账。
这次事件,家里唯一能当家做主的吴有材也装聋作哑,既没放灯,也没烧桔梗,完全置身事外。
但他消息很灵通,知道村里成功求到了雪,还听说司马老爷来了。
吴有材拦下打算趁机大闹祠堂的亲娘,平静道:“娘你放心,我心里有计较。”
他只请了族里的二太爷跟他一起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