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其实不复杂。
这件伤人案关键之处无非是没有目击者,再者就是嫌疑人的认罪态度。
但根据种种证据和逻辑顺下来,实情如何其实很清晰。
他这个司马听到这里要是还断不出真相,那这个父母官干脆也别当了。
但司马爷并不主观武断,流程上他还要再问嫌犯一遍。
“吴大,你还有何话要说?本司问你,为什么携锄头去钱家菜地,为什么砸坏暖棚玻璃,听到钱柜出声后又为什么用锄头击打对方头颅?”
玻璃暖棚,他本来闻所未闻。
但结合他一路见闻,还有镇上那些瓜菜,杨司马不仅了解了伤人案的真相,就连心底原本的谜题也解开不少。
等这件案子了了,他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人杰地灵的村庄。
但吴大依旧那副死样子。
一系列的灵魂排问他当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司马爷个个问题都精准踩点,吴大要是据实回答了,结局可想而知。
吴大开始频频打颤。
那天在菜地里冻了半天他都没抖,可现在事态不一样了。
这不是村里以前的打架斗殴,里长管不了,府衙也不管。
小儿子想将事情往自卫误伤上引也没成功,按那个寡妇的说法,他这是蓄意杀人。
吴大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量刑。
他曾遗憾过怎么没一锄头劈死钱柜,现在不由感到庆幸。幸亏钱柜还活着,要不然他怕是要给对方抵命。
现在就看司马爷怎么判了,只要他拒不承认,司马爷就拿他没办法。
希望他能看在钱柜的轻伤上,量刑也轻一些。
“冤枉啊,冤枉——司马爷饶命!”
吴大再耍不出别的花招,伏在地上一遍喊冤一边求饶。
“你这个悍民!”杨司马重重一顿堂木。
他气得要命,都到这个时候了,吴大还完全没有要认罪的意思。可见心思是如何狡悍,全无一点良善之心。
睦州民风淳朴,他在任上几年,真的鲜少见到这样离谱的。
林桑趁机落井下石。
“吴大,我知道你平时欺凌乡里,嚣张跋扈惯了,这次就连司马大人也不放在眼里。但这次证据确凿,不管你交不交代,都别想逃脱法律制裁。”
这话简直雪上加霜,司马爷对嫌犯的印象更差了。
“是啊是啊,吴大这人面苦心苦,绝不是个善茬。”受过吴家欺凌的乡民开始历数吴大平日所作所为,听得司马爷恨不得立即把人拿来打一顿再说。
这个时候本应该上刑具了,偏这里什么刑具都没有,府衙也还没有复印开衙,这里也不是宣判的地方。
司马爷又一拍几案:“本府决定将嫌犯吴大押往府衙,明日开衙再审!”到了府衙,自有专业人士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顶头上司一声令下,跟着的两名衙差立即将吴大绑了个结实。
吴大继续嚎冤。
“给我把他嘴堵上!”
杨司马站起来,气哼哼准备跟上,把刚才想要逛村子的计划抛到了脑后。
眼看司马大人就要冒雪出门,林桑一步窜上去。
“司马大人再等等,民妇跟家里人还有几件事要向大人汇报,请大人留步。”
杨司马一怔。
“不是吧,难道你们村还有其他案件?”
自己这是给人带来了什么印象啊,林桑失笑。
“大人,民妇不是专业告状的——”
“不是吗?钱大嫂思绪严谨,措辞客观,没有放过对方的罪证,但也没有揪着往死里打。”
司马爷赞不绝口。
“最难得是没有夹带私人情绪,说起来,比我从前见过的许多状师都强。”
“不过,”说着司马爷又叹气,“可惜世上没有女状师。”
虽然前朝出过女帝,曾一度宽泛了女子的人生,甚至拔高了一部分女子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