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周家不熟,但从对话中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一霸自己白手起家,除了贪官污吏,生平最看不上这类蛀虫。这种人还给什么脸面,他笑得很放肆。
有他带头,跟着嬉笑的人不少,除了吃瓜乡民,齐咚呛就是其中一个。
“小心呀,别坑害亲闺女不成,自己掉进泥坑里。”
刚才那个所谓亲娘为了拿捏闺女,就差点把个小姑娘推到塘里。要不是身份不便,他早出手教训了。现在林姐姐来了,他一向以林姐姐马首是瞻,当然要不遗余力打击对方。
周书豪果然臊得满脸通红,但当初的阴影还在,又不敢对林桑发作,依然拿捏着女儿不放。
“你个死丫头,一味躲着有什么用,老子我已经将你许了人家,回去收拾收拾,这两天就准备出门了。”
他务必当众将事情砸瓷实。别看死丫头这会在默默流泪,回到家可是另一副面孔。这件事他不是没提过,可她是抵死不从,后来就索性躲着他走,常常连踪影都寻不到。
现在大庭广众的,做爹的咄咄逼人,做女儿的能说什么?
周宣见姐姐被步步紧逼,又拦了过来。
“叔父,我们分家时可是立了字据的,所有家当归你们,祖父和灵儿姐归我们养。”
吃瓜群众听到这话纷纷吸气:“天下还有这样的奇葩分家?敢情好处都给二房占了,责任都由大房背负?”周书豪本来不错的五官顿时更显猥琐。
再看周宣,他年纪虽小,但已经颇有少年玉立的样子了,而且他讲话有理有据,态度恭敬,虽没有一句控诉之词,偏偏极尽控诉之能事。周书豪本想利用群众舆论逼迫女儿,没想到却被舆论反噬。
偏这小子说的是实话,家当本来一分为二的,临了周宁氏反悔,要下全部。周书易好说话,眉头也不皱一下,当场就将所有的家当全签给了二房。
就连租赁的屋子分家后也让了出来,留下他们两口子居住,祖孙四人转身去了火窑上。
周书豪两口子怕吃了没文化的亏,还请了一位有身份的乡绅作证,两家都画了押,连证人都签字盖了手印的,一点都不马虎。
周宣说着还抖出了那张布帛:“叔父将灵儿姐过继给我爹,从此婚嫁事宜一应我爹做主,与叔父再无半点干系,字据上说得清清楚楚。姐姐喊你一声叔父正是应该的,怎么,叔父想反悔吗?”
这小子竟然还将契书随身带,周书豪暗暗咬了咬牙。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他周二今天算是见识了。
当初所谓的婚嫁一律不管,说的是嫁妆事宜,可不是婚配大权啊。
他的概念里自然不懂什么权利与义务对等,他只是后悔不迭。连黄口小儿也敢要挟自己,他脑子一热,冲口道:“不错,我就是反悔了,你待怎样?这丫头是我亲生的,你说不认就不认?”
就知道你这厮说话靠不住,周宣用最和煦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话:“那好,如此就请叔父将分家所得的一切奉还,另外再付五倍毁约金来——”
这话说得周书豪张大了嘴,一旁的周宁氏也尖叫起来。
糟糕,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这还是老爷子说的,立字据时他兀自不放心,还提醒了大儿子一句:“老大,你素来言而有信,才有这许多人愿意跟你生意往来。但做爹的还要再提醒一句,这立了字据,可就不得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