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斧砍翻归云楼,互为表里的第二斧斩去的是孙记布业的出路。最后一板斧自然得断掉孙家所有起复的希望。这件事全靠齐马两家配合无间,林桑一直在“培养”竞争对手的敌手。
敌人的敌人强大了,再联手一共赢,这个势单力孤的敌人简直没有活路。
但这些都是商业手段,对孙家而言不过壁虎断尾。元气大伤的孙家只要皇亲身份还在,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随时会用下作手段反扑。
说起来林桑前世也没少勇斗奸商,但输了财就要害命的还真没遇到过。
吴大父子差点害了钱柜里长和小川一老一少的事一直让林桑警觉也自省,除恶务尽,千万不要对恶徒抱有侥幸心理,所以她又双叒釜底抽薪了。
所谓伤人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孙家长期欺行霸市,自觉雁过不留痕,但林桑相信夜路走多一定能遇鬼。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嫉恶如仇的李主簿带着钱盈钱车俩孩子在外奔波多日,前两天终于传回好消息。
只是那天刚巧小桃胎像发动,林桑生生将事情按了下去。本来寻思找一个适合的契机,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所以当着众人,当着被告,林桑也凌然迈步上前。
“禀告太后,禀司马爷,我要状告睦州孙家,告他们欺行霸市,鱼肉百姓。告他们作奸犯科,草菅人命。这里有一份状纸,上面清楚罗列了孙家的七宗罪!”
林桑知道,如果眼神能洞穿肉身,她此刻一定被身后的孙氏夫妇秒成了个筛子。
可她不怕,当初穿来时一无所有,她尚且立志要将这个世界不合理的规则统统翻个底掉。如今诰封五品,反而畏首畏尾了?这样的奸佞合该落在她这暴脾气手里。
就是这番陈词慷慨激昂,稍有点不合时宜。林桑本来自称民妇,可她如今有诰命在身,再这样称呼反而不妥。可是要如何自称,现代灵魂的林桑表示不懂,只好作罢。幸好这里不是金銮殿,没人挑她的理。
她刚说完,刚刚回来两天的小车也一下跪在了厅上。
“禀太后、司马爷,草民是大塘村钱家子嗣,也是白沙镇王神医关门弟子。我替我师父状告孙国舅二十年前谋害王氏满门一事。”说完他难掩气愤地看向依然跪着的孙氏夫妇。
如果说林桑是主告,那么小车就是苦主代表。
当年神医家族几乎灭门的惨案,苦主只剩古稀之年的王神医一人。而小车是神医唯一的弟子,古人讲究如师如父,一旦拜师,关系就跟父子一样亲密。神医师父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他一趟趟地上公堂折腾,所以小车这个代言人完全合格。
今日的惊天大瓜一只接一只落下来,刚刚被狠人老太身份砸晕的群众表示才缓过一点劲,一不留神又晕了。
“什么,密谋残害神医一家,灭王氏满门?”
在座只有马大元跟王神医是一个时代的人,神医家的不幸他当然有耳闻,半辈子过去,突然听说当年的天灾其实是人祸,是有人故意谋害的,马大元实在接受无能。
连马霸王的钢铁心都不够强健,其他人更是捂着自己的小心肝表示马上就要晕厥。
一直匍匐着的孙若愚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已经吓傻了的孙夫人从来没见夫君这样不淡定。
那个总是看愚民一样老神在在的国舅爷去哪儿了?这一刻他像闪电一样腾空而起,嘴里喊着:“黄口小儿,谁给你的胆子信口胡说!”
林桑觉得这一刻他的眼神特别像一个人,一个每次让她见到都会想到蛇眼的人。
光影一闪,她似乎真的在人群中见到了这双眼睛,可是现场纷乱,怨恨的眼神一闪而过,林桑来不及仔细搜寻,身随影上,她一拳一脚,利落地挡住孙若愚对小车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