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一冲动,钦差大人眼风立即锐利地扫过来。
她赶紧捂住嘴巴,愤恨的眼神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个寡妇好本事,竟然与整个睦州官员密谋私下开矿,而且行事嚣张并不避讳人,总算没逃过孙家的眼线。
“私买铁器,私自开矿……很好,孙福,你还真是我孙家最得用的谋士。”孙夫人对这名新投诚的下人相当满意。
“谢夫人夸奖,那妇人心思歹毒,害我全家,还让我有家不能回,孙福一定帮着夫人将她铲除。”年轻的仆人眼中闪着仇恨的光。
孙夫人满意,孙国舅却觉得这名仆从只是寻常伶俐罢了,他私下交代妻子:“你也别赞得他太过,小心他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要肯出银子,还怕没有得力之人为我所用吗?”
做夫人的一贯对自家老爷的驭下之术有信心,闻言自豪地笑了:“是啦是啦,要说伶俐谁又比得上你呢,谁也逃不出你的掌心就是了。”
过了几天国舅爷回来果然说起:“那孙福的情报确实不够可靠,怪不得他们敢私自开矿,那杨谦先斩后奏,开山的同时还上奏朝廷要办什么国有企业,交给那寡妇操持呢。”
孙夫人脑袋顿时不够用了:“他们竟这样大胆,一边犯着欺君罪,一边还敢奏报?”
孙国舅沉吟了半晌才说:“一定是司马杨谦仗着今上性子宽厚,说不定看在他们发现铜山有功的份上,就不追究这件事了。”他在屋里踱来踱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孙夫人被他踱急了:“那怎么办,这样大的罪名,都够斩九族了,一定不能让他们逃脱。”
俗话说斩草要除根,她还是懂的。孙国舅将地砖快磨破一层皮,终于下定决心。
“我们放在京师的钉子总要派上用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件事只能心狠一些,一不做二不休!”
孙夫人心神一跳:“老爷的意思是……?”
孙国舅狞笑:“截下杨谦的奏本,这样妥妥就变成私下开矿,不仅钱氏一家,到时候全州不听我们调派的官员都得死!”
他还兀自不放心,又派人多多罗织罪名。没有罪名?那不行,创造罪名也要上。除恶务尽,他务必要将人钉死。
孙夫人知道,自家爷还亲自跑去了京师督办这件事。可对方的奏疏怎么还是上达天听了?
为了这件事,国舅爷好一段日子不在睦州,才会给了庆丰楼那对杀才父子机会翻盘,姓马的那个老不修竟然也趁机造反。
国舅爷回来时带回这些消息,孙夫人觉着天都要塌了。
要知道孙家产业遍布九州只是花架子,都是靠酒楼和布行所赚银钱勉力支撑这些项目,就图一个花团锦簇的热闹。这两行一倒,孙家只有破产的份,到时候不仅他们家,就连京师的大国舅也必深受影响。
所以二国舅急了,他对夫人说:“我看幺蛾子都出在那个寡妇身上,还有她家里那些小崽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釜底抽薪,先将钱家扳倒,马大元老了,齐家父子又是个棒槌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对付。”
夫妻俩商议定了就匆匆忙忙来到大塘村。要不是想亲眼看到姓林的贱人倒霉样,孙夫人是发誓再也不来大塘村,这个她生平唯一一次受辱的鬼地方的。
计划很完美,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她不是来看贱人下狱的吗?
她本来恨那寡妇打晕了她夫君,可她现在突然羡慕起躺在地上的国舅来,不用面对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孙夫人真想跟着一起晕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