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一次旱雷,导致宫中大火,几天几夜不熄。父亲总觉得是自己德行有亏,不配做人君,这才忧惧而终……然后六哥继位,他那时才十几岁,主少而国疑……”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如此,她一直以为吴越相对祥和温情的皇位传承竟然也发生过那样的往事。
有过这样的惨痛经历,钱俶打心眼里不愿相信打雷是上天的惩罚,而是可以避免的天灾,他跟林桑商量:“怎样在房顶上加装避雷针,晟淑人能不能教我?”
林桑知道古人其实也有类似的避雷措施,像宫殿的屋脊上有五脊六兽,用的都是琉璃一类的绝缘材料,对雷电有一定转移作用。
还有布达宫的更夸张,整个屋顶都是黄金做的,只是都不如避雷针的原理更科学。
教自然是没问题,但是林桑给他举荐了一个更合适的人。
“就是先夫的三弟,我孩子们的三叔,他不仅会带人打井找水,也懂得避雷针的安装。”
原来是他,钱俶有印象。今天阻止村民们抗虫灾,看得出他镇定从容,在乡亲心中也有威望。这位国君还真是个行动派,当即叫元宝请来了钱进来,详细向他咨询避雷针安装的事宜和周期预算。
是不是当皇帝的哪怕天生有些什么拖延症,后天也都能治愈。想来也是,这样日理万机,一旦拖延,小问题也会拖成大症结。
然后钱俶跟钱进来聊得十分投契,聊完避雷工程、驿站工程,钱三觉得这国君能处,竟然以白丁身份向他谏起言来。
一旁的元宝身为内侍总管,这个时候必须出言呵斥。“大胆,陛下问你话你得答着,但你一介白身,怎么能如此僭越?”
钱进来有些无辜,看看林桑,林桑脑子转了转,立即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这位小叔子做了大半年水利工程队长,积攒了不少经验,说的一定是相关事宜。
她对钱俶说:“钱三叔是想说疏通河道的事吧。”
吴越七山二水一分田,一个不小心就会河流泛滥倒灌,形成水灾,历代国君都相当注重兴修水利。
所以钱俶一听立即挺起了身子:“钱三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
这样一来就成了备咨询,钱进来可以畅所欲言了。他一个长揖到地:“整个吴越南部旱了大半年,这两天总算下雨了。小民担心久旱必雨,旱灾后又是水灾。”
别说他担心,钱俶也怕这个啊,他身子一震,下意识就问林桑:“真的吗,大旱后有大蝗,还会有洪水?”
林桑头大,她知道太后娘娘信佛,不知道是不是受母亲影响,这位陛下也是虔诚的信仰者。
林桑担心他又往上天示警方面去想,赶紧给他解释。
“理论上是这样,水不过是从天空到地下三态间的一个循环平衡,所以一年的总降雨量基本有一个量。前面大半年下得少了,后面有一段时间自然会比较集中。”
而且眼下又是江南的雨季时分。
要一个资深教徒突然相信科学并不容易,但不论什么原因,钱俶还是听进去了,他向眼前的两位求教:“不管什么原因,抗洪最重要,该怎么做,请二位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