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还没说什么，元宝已经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看他说什么来着，陛下是不是憋着法子要奖赏钱家，福利是成批地发。荣誉暂时不方便加恩，金银赏赐也不如专利权和乡长的位置来得实在。

前者是实实在在的发财之路，后者是权利的赐予。

要知道里长不属于朝廷官员，但乡长却是府衙指派的，能当上一乡之长，也算吃皇粮的公家人员。

但乡长的官太小，连九品芝麻也算不上，一般由府衙选贤能任免。钱进来有幸成为史上第一位被陛下金口玉言钦定的乡长，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大开绿灯。

元宝以为自家大大是在报恩，林桑却心里有谱。钱大大看中的是钱进来自身的实力，还有真心为百姓民生着想的赤子之心。

所以林桑想不明白，这样一位拒绝公器私用的君主，为什么养出了姓孙的一家子奇葩亲戚？这个话题林桑从甫一见面时就想问，一直按捺到现在。

终于按捺不住，虽然有些冒犯，但她还是问了。

“陛下这次来睦州的时间很巧，你来的时候，正是我状告二国舅，巡抚大人审案的时候。”她想问对方知道这个结果吗，或者说，知道过程吗？

事实证明君王的情报一定来得比她及时，该知道的一样不落。他说：“事情我都知道，差不多是跟若拙同一时间知道的。还是元宝看到他跟在你们车后头上了铜山，正好我也想去现场看看，所以也跟了过去。”

钱俶没拿她当外人，林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既然陛下都知情，那应该知道二国舅罪名都属实，我想知道，朝廷会怎么判？”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是皇亲，却又非官非爵，手上又沾着数条人命，如果睦州司马性格刚一点，先斩后奏都不算犯规。

可偏偏又来了邵钦差，他打算将主犯们押入京师，由皇帝亲自过问。虽然他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出幺蛾子，但自从大国舅强硬现身，林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现在正主就在这里，林桑没必要舍近求远慢慢等消息，她现在就想追问一个答案。

终于被问到正题的钱俶一时有些恍惚。

这些日子他向对方问了不少，请教了不少。现在对方发力，这才抛出第一个问题，他就有些乏力，不知道该如何接招。

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但是答非所问，没直接回答孙若愚的结局，而是说起了他的身世。

“我这个小舅子是家里的老幺，母亲过世得早，所以家里的大哥大姐难免对他有些溺爱，我知道是有些霸道的。”

一国之君说话这么委婉的吗，林桑表示不服气：“他鱼肉百姓，残害人命，这就不止是霸道了吧？”

“是，是，我知道他品行不端，可实在想不到会如此心狠大胆，做下这些孽。”钱俶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林桑心中隐隐有火苗在跳动，但她依然隐忍着问：“陛下的意思，是不治他的罪？”

钱俶赶紧摇头：“那怎么行，他犯下十恶大罪，不治怎么对得起被害的百姓，只是，只是，皇后娘娘十分爱护这个兄弟，一定会想办法保他的命。”

也就是活罪难逃，死罪可免的意思？

这可不是小火苗了，简直是火冒三丈，林桑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