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动过指头,因为秦相公家暴妻子不是用拳脚,就是操武器,我们要不要请大夫诊断一下,这些新伤加旧伤,层层叠叠的伤都是什么时间留下的?”
从小只知道埋头读书,从未经历过世间险恶的赵日新看呆了。
那还是人的胳膊么?又红又肿,又青又紫。
林桑还告诉他:“金娘子浑身是伤,秦相公也是刚知道吧?要不然刚才的谎话就不敢这样编了。”
见秦九露出一丝慌张,林桑冷笑:“当然,从来不关心夫人死活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有这些伤?在你看来,每天的拳打脚踢早成家常便饭,跟呼吸一样自然,早就不值得你特别关注了吧?”
不得不说,这几句指控虽然诛心,可是非常有效。
秦九非但没能如愿打造心目中的人设,反而因为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府尹跟前跌得稀碎。
“你不是说偶尔不忿才动的手么,不是说知道礼义廉耻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在本府跟前也敢谎话连篇,看来你的一个字都经不起推敲。”
第一天走马上任的赵日新很生气:“来啊,给我着人去秦家调查,看看纳妾饮酒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冤枉他!”
这下有戏了,刚才差点气出好歹的金娘子总算缓过一口气。
“隆庆三年五月初五,你借口过节大摆宴席,实则是为了纳妾,到了十一月,又纳了小颜氏;至于我娘的丧期,你全无心肝,到处饮酒作乐,有的是见证人……秦阿九,你失忆了,一桩桩一件件,我却记得很清楚。”
她冷笑出声:“想必记得的人不止我一个,到底谁满口谎言,相信很快就大白了。”
怎么回事?事情怎么没朝自己设想的方向逆转?
秦九终于怕了,也呆了。
他当初行事张扬,根本没想过这一天,府尹取证只是早晚的事。关键是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脱胎换骨,不论他怎么哀求怎么巧舌如簧,平日有效的手段尽数失效,人完全不受他控制,事态也逐渐失控。
不出所料,取证的人很快回来,证实状纸上的每一条罪名都成立。
但是跟着衙差一起回来的不止这些铁证,还有闻风而来的秦家父母。
秦母一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媳状告儿子三条大罪,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吗?
等她扑到公堂才发现这是真的,罪证明朗,辩无可辩,儿子已经被按在老虎凳上,府尹老爷正准备打板子。
“冤枉呀,大人,我儿是冤枉的——”
秦母一见这副场面,吓得肝胆俱裂,她一把抓住身边的金娘子:“九儿媳妇,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这可是你夫君呀?”
金娘挣脱她的手:“你知道什么呀就胡乱喊冤,夫君么,已经不是了,我刚刚在府衙和妇联的见证下,已经休了秦九,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家毫不相干!”
“啊这,这……”还有这骚操作?
秦母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世界变化太快,她承受不来。
“丧良心啊,你,你还有没有伦理纲常了?”
全家一个两个都是这副论调,秦母不说话还好,一听这天杀的指控,金娘瞬间暴怒:“去你娘的,我还丧良心?”
这些年她是如何掏心掏肺孝敬二老?
转念一想,她突然明白过来,跟他们费什么唇舌呀,又不少块肉。不巧的是,她可太知道怎样算真正剜他们秦家的肉了。
除了心疼那个巨婴软饭王,姓秦的一家子最看重钱财。
“伦理道德我们如今是说不上了,说说欠债还钱的事吧。这些年我花在秦家,花在你儿子头上的可太多了,一会儿打完板子,都给我算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