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也看到了,仓皇下车。
血泊中的那个真的是曹九。
他身中数刀,但对方不专业,并没有砍在要害上,所以还吊着一口气。
这一下受惊非浅,林桑简直连滚带爬:“大夫,快点请大夫来!”
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
但她这样喊,大家只是看着,并没有人动。林桑都绝望了:“快啊,你们站着干什么,快请大夫,他还有救!”
村民们还是看着她,眼神里一片悲哀。
那位偏将呢,他带残兵异想天开还要突围,被邵子武和田螺老大两下里一夹击,很快覆灭。
剩下的不是重伤就是吓破了胆,一个个伏地求饶,表示愿意投降。
这时曹九睁开眼睛,他看见是林桑他们,嘴角动了一下。
“会长,别喊了,我……我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大夫……”说完这句他剧烈地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喊了几声:“阿顾——”
“九哥,九哥!”
钱惟浚一直扶着他,刚见到时他就知道不好,老师喊着还有救,纯粹自欺欺人。现在,任由他再怎么喊,曹九也听不到了。
钱惟浚蹭地一下起身:“谁!是谁砍的他,是谁?”
砍人的完全不像当兵的,钱惟浚在军中待过,也上过战场。
军士们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哪怕就是两军对垒中,也能精准刺中对方要害。
曹九不懂武艺,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怎么可能需要砍这么多刀,而且刀刀不在要害上。
钱惟浚简直怀疑是不是村民慌乱中误伤了人。
但那也不可能,怎么会误伤这么多刀,而且村民哪来的刀?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
这时一位老汉蹒跚走过来,他一只腿也受伤了,满脸是血。看到曹九后一下扑倒,搂着他低低哭起来,眼泪鲜血混成一坨。
然后他突然向一位跪地投降的士兵扑去。
“是你,我认得是你,是你杀了我们九大夫!”他一边嚎啕一边用尽全力捶打,“我,我跟你拼了!”
那位大头兵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慌张害怕样。
“不不,老丈你看错了,不是我,我是个新兵,根本不会杀人。”
他不说新兵还好,这样一说立即引起钱惟浚的怀疑。他上前两步拉开快要哭断气的老汉,将那位大头兵一下拖到自己跟前。
“你说你是新兵,你不会杀人?”他眯起眼睛。
刚刚清剿完敌军的邵子武听到这句立即翻身下马,拉起对方双手一看:“手掌上没有茧子,确实没扛过枪,应该是入伍不久,没受过训。”
小兵仿佛有人为他证明般,眼泪都要下来了。
“各位爷,我说的是实话,我虽然入伍当兵,这次跟着来也是没法子……我手上没半两力气,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
钱惟浚冷笑,否认得倒挺快,可他要找的正是新兵蛋子。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塞进对方手里:“你要自证清白也可以,挥几下我看看。”
不管受没受过训,每个人挥刀的力度和角度都不一样,只要对比一下九哥身上的伤口就能找到凶手。
他虽然没那个眼力,但师父不是在身旁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那位新兵显然懵了,他双手握着刀,一脸害怕加迷茫。
只是这戏也太过了,堂堂大男人,做出两只手也举不动刀的样子,茶里茶气,演给谁看呢?
要不是钱惟浚先入为主,对方眼神诚挚又无辜,他都要给骗过去了。
钱惟浚不停地看师父,又去看林老师。
林桑除了刚才大喊着请大夫,到现在为止一句话没说过。她一直趴在曹九身旁,但一直留心着他们说的话。
那小兵一开口,她就震了一下。
怎么回事,声音这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