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化收了拳,心里默默给他亦师亦友的好基兄点了根蜡。
这个点子是师父的师父出的,半桶水师父只有乖乖执行的份。
真是辛苦啊!
钱惟浚可不是辛苦,他苦苦等了一个晚上,眼看天都要亮了,他好几次要睡过去又强撑着醒来,结果那个怂块还在爬墙。
护卫长费尽心思的那把木梯终究是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李从善方圆几里转了一圈,愣是没看见。
但他没有气馁,最后摸到了妇联那一带,发现人家最近动工留下的沼渣砖,灵机一动,抄起几块就要拿回去垫脚。
但他走了几步又觉得这两块远远不够,想了想脱下外袍,不顾寒风里打了个冷战,他将砖头一块块码在袍子里。
一不小心装得太满,拖半天纹丝不动。
李从善去掉一些,可还是扛不动,只好一路扯着袍子吭哧吭哧放地上拖,最后目不斜视从楼梯边经过,将费了老鼻子劲的砖块拖到院墙下。
看得护卫长嘴角直哆嗦。
问题是这家伙灯下黑、力气弱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
他先将这些砖块码成一个高台,却发现太高了,没有助力自己根本登不上去。
他叹了口气,只好又往妇联跑了一趟,继续搬砖一层层码台阶。
然后再跑一趟,再跑一趟。
直到练完拳,一个人呆家里实在无聊的赵文化找过来时,李从善刚刚把砖码成他满意的样子。
整个过程反复倒腾,漫长又心酸。
看黑暗里监视了他一晚上的护卫队一个个都想自挂东南枝。
“他这是要干嘛?”赵文化真是看不懂。
这家伙学工程出身的吗,竟然在他要攀爬的围墙外,用砖块垒了座楼梯。
“他怎么不干脆搭个堡垒?”
敢情大半夜过去,他还没成功翻墙入室?
赵文化郁闷极了,责问护卫长:“你不是说给他准备了木梯么?他怎么还在折腾!”
护卫长冤枉极了,难道他不想早下班么?
谁想看那货在寒风里来回表演,一群人陪他苦熬到现在。
护卫长苦着一张脸。
“备了,真备了,就在前面左拐的巷子口。他一来一回,一来一回,都第十次路过那架木梯了,愣是没抬头看一眼。”
他也很无奈啊。
养尊处优的韩王累死累活搬砖,护卫中有人实在看不下去,都想扮做路人出面去提醒一下,但被他阻止了。
“……”
赵文化也没话说。
看对方将楼梯垒成从低到高七八个台阶,然后小心翼翼踩上去试了一下,才颤颤巍巍往上爬的怂样,赵文化突然懂了。
“麻的,我算知道二哥为啥指名要点人家来了。”
人傻速来,宋国欢迎你啊。
等对方好不容易翻过墙,又好不容易挂上那棵为他精心准备的大树,赵文化刚松口气,就听见里头响起压抑的呼喊声。
“啊——救命,我,我不会爬树——我怕高啊,救命,我,我要怎么下去?”
赵文化顿时黑了脸,护卫长也尴尬。
“早知道刚才高达要扮做路人去提醒他,我就由着他去了。”
就对方这智商说不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会纯纯地感谢冒出来的热心路人。
“得,刚才搬砖来回两个时辰,这下吊在树上,越发不知道要多久了,且等着吧。”
高达认命地往墙根一躺。
树上的人也知道不能吵到院里那个神秘人士,可他现在叫天天不应地挂着,实在不是办法,惊恐的哼唧声断断续续传来,赵文化脸更黑了。
抑制着冲上去解救对方的强烈冲动,他也在墙根坐下来。
院子里的钱惟浚自然也听到了,精神一震:“来了!”
一秒进入备战状态。
结果又等了半天,早该出现的那个人始终没出现,钱惟浚放弃了,往榻上一躺。
“老子困了,你们随便吧,等人来了再喊我!”
不是他不敬业,他有预感,说不定到明天的这个时候,那货都不一定爬得下来。
他得养精蓄锐才能演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