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了半年的局,对方终于落套,钱惟浚第一个露出喜色,他向老师看过去。
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萧燕燕冷眼看着这些宋人到底要闹哪样。
还有那个林会长和她的夫君,应该都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这会忍不住也对看一眼,难掩笑意。
陆知府上报说他们分明是一家三口,对外却瞒着,萧皇后看了半天觉得事情多半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高兴了半天,这个林会长没多绕弯子,直接提了要求。
“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半年前妹妹一直催着我追加货品,我调了不少货过来,现在这四州的各类产品积压量都很大,我看,还得在别的州多开几家分店才行。”
果然如此!
萧皇后真想骂对方厚颜无耻。
看来眼下辽国无粮的困境就是这一家人的阴谋。
什么种胶草赚钱,什么掌握材料的源头致富,提这个建议的陆知府,不是已经被对方收买,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再不然,这帮商贾也是趁着辽国有难,趁火打劫的那一伙。
不论哪种,都是萧燕燕深恶痛绝的。
“林会长也知道,之前两国的国书上早就定了,四州的榷场是我们能应承的极限。现在突然提出要增设,这事恐怕还得商量。”
虽然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提这个要求,而他们也只有答应的份,但萧皇后显然不想就这么痛快点头。
她的称呼还会灵活地随着心境随意切换,真是个妙人。
对方可能忘了自己压根没讨价还价的资本,血脉压制的林桑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明白明白,那这样好了,娘娘要不跟我们官家再商量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我慢慢等就是。”
她一副不着急的模样,急得就该是对方了。
果然看这帮宋人刚才明明急着要好处,现在还要装腔作势拿乔,萧燕燕更是恨得牙痒痒。
但她一国之后,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再三服软,萧绰沉默地看向陆知府。
这个棒槌不知道做过多少荒唐事,这一下倒是突然福至心灵。
有些话主子不好出面说,他是可以代劳的。
“哎唷,我说林会长,这还商量什么呀?一来一回交换国书,起码又要一个月时间。有这功夫瞎耽误的,你店都能开好几家了不是?”
陆知府这个狗腿倒是尽责,明明是辽国着急粮食的事,到了他嘴里却成了对方着急开店。
林桑就笑笑不说话,但陆知府好歹递了个台阶,萧皇后总得借势下几步。
“说得也是,姐姐你看上了哪几处,说说看?”
这就又变成姐姐了,既然这样问,林桑也丝毫不客气。
“我们汉人,做生意的,最讲究风水气场。我心里倒是有几个满意的地方,跟燕燕妹妹也不是外人,就照实说了。”
她一口气说了七八家,细节到哪一州哪一县,就连具体的大街和门牌号都有。
司马昭之心啊,原来人家早就做好了这一手准备。
这下连陆知府都恍然大悟。
原来前阵子他经常堵不到人,竟然不是金蝉脱壳。人家真的到处找店铺去了,这简直是蓄谋已久啊。
连陆棒槌都能想明白的,萧皇后更加清楚。
她是宫廷斗争的胜利者,顺风顺水惯了,几时这样吃瘪过?
咬得牙根都要发酸了,她才忍着没将这帮坏心眼子的统统轰出宫去。
“哦?原来姐姐对我大辽地界这样清楚啊?看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面对挑衅,林桑坦然一笑。
“倒也不是,燕云十六州从前毕竟是我汉人地界,心里总是有感情的。既然来一趟,忍不住要四处走走逛逛,找商铺只是顺便。”
这就是赤裸裸挑衅了,林桑突然刺了这一句,就看对方会不会暴走。
但萧皇后的城府比她想象得还要深,眼看已经在愤怒边缘了,为了大辽,硬生生忍住没发脾气。
“姐姐说笑了,十六州几十年前就已经归附我大辽,现在百姓安居乐业,这个话我希望以为不要再提。”
听着虽然义正词严,对方其实是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