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想不到,来的还真是友军,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林桑没猜中开头,倒也算猜中结局。
看到本该跟着耶律夫妇一路向西的小车去而复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面对肃然起敬的高昌人,她倒没解释那么多,神秘地笑笑,反手将钱惟浚推了出来。
“达鲁,这是我们宋国的鸿胪寺少卿,也是燕云十六州节度使,早就在这里恭候各位大驾了。”
咦?
钱惟浚茫然,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是鸿胪寺的不假,确也是节度使,但压根不知道会有高昌人要来啊,这恭候大驾从何说起?
钱惟浚心里不明白,但他从来不会拆老师的台,赶紧打起精神抹去满脸乌七八糟的泪痕。
“是,我是钱惟浚,葛萨达鲁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
鸿胪寺本来就管着外交工作,加上这里蔚州又是他的地界,不管从哪个角度,接待高昌一行人都是自己的分内事。
没想到回鹘达鲁连这位钱巡抚也认得。
“原来是钱节度使,早就听说钱大人年少有为,廉政爱民,真是仰慕得很了。”
原来自己这样名声在外?钱惟浚忍不住一个劲上扬的嘴角。
没想到老师却偏要拆自己的台。
林桑看不惯这小子眉梢眼角都快飞到天上,选择给他醒醒脑。
“是这样吗,耶律王后真是这样介绍我们钱大人的?怕是太客气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什么名声在外,都是错觉,高昌宰相能够知道有钱惟浚这样一号人,仅是听耶律夫妇提起过。
那夫妇俩只是泛泛意义上认可了一下,是葛萨在人家转述的基础上又升华再升华了一番。
但他被揭穿了也不尴尬,笑眯眯地一个劲点头。
“嘿嘿,其实意思都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是林会长的弟子,所谓名师出高徒嘛——”
看得出来,高昌宰相对自己老师的赞美是真心实意的。
原来自己算夸一赠一的附带品,钱惟浚泄了半口气。
不过他突然明白过来老师的意思,对方这样热忱地不吝赞美,恐怕真是有所求而来。
“我们这样站着说话也不方便,还是请达鲁去那边车里坐坐吧。”
荒郊野外能够在房车里歇个脚喝碗茶也算高级享受了,葛萨早在耶律夫妇那里开过眼,这次倒也不怎么惊讶。
“上次见到房车,还是耶律王途径我们高昌的时候。”
葛萨是个爽快人,又是有求而来,索性把前因后果跟眼前的宋人讲了。
“说起来耶律夫妇到的正是时候,我们高昌因为紧邻吐蕃和夏国,常年受两国侵扰。不瞒几位,七年前这两国联手,搅扰得我们朝廷上下动荡不安,就连我高昌王都为此送了命。”
说起往事,葛萨愤恨不已,他的手下也目露悲色。
高昌回鹘地理特殊,国家虽不很大,但文化风俗自成一体,上千年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高昌人天性敦厚和平,并不好战。
他们这些年不断被日益强大起来的吐蕃和夏国侵扰,苦两国狼师久矣。
七年前国王丧命在两国联军下,加上这些年滋扰不断,大家提到这两国,都是又恨又怕。
结果倒好,他们还没恢复元气,吐蕃国又来了。
他们这次越发过分,不仅再次害死他们新任国君,还要派遣吐蕃国师担任他们的新王。
高昌人忍无可忍,终于跟他们打起来。
“但是戈壁上的羊群如何跟险恶的财狼搏斗?”
葛萨既悲且愤。
“要不是耶律王带着王后恰巧路过,帮我们赶走吐蕃恶狼,这一次怕是我高昌回鹘会整族覆灭在饿狼的利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