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年年要应付越来越重的岁币,本就吃紧,朝廷会这样蠢,一个劲给百官发银子?”
不仅他觉得蹊跷,已经跟上剧情的赵日新也大摇其头。
但是他们的官家爹却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一路看到这里,他觉得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一代代目光短浅的后继之君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以及名声,完全有可能大行荒唐之事。
再加上任何时代都有佞臣挡道,被有心人一引导,事情就朝着最坏的方向拐过去了。
他如今就坐在九五至尊的椅子上,自然能跟上位者这一套逻辑自洽。
但这个林会长是怎么想到这些,排出这样的戏来的?
她真的只是商人吗?
看得出来,这位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介商贾的林会长是有艺术修养的。
官家没看过庆丰楼别的戏,但这出大颂风云,不光戏台的灯光和服化道相当讲究,配乐也时不时敲在观众心巴上。
这些作为背景的音乐有的是现场伶人演奏的,有的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在舞台双侧两个大黑匣子里放出来。
这些音乐无一例外都相当应景。
就像现在,一叠高过一叠的金鼓声敲响,大家灵台都是一个激灵,不知不觉都挺直腰背。
“来了,肉戏来了。”
“报——”
台上大颂的一名斥候屁滚尿流滚到一位将军阵前。
“报——将、将、将军,金国人,金国人又打过来了!”
“什么?怎么又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将军吓得跳脚,“他们不是前不久才来过吗?”
“这些女真人,真是贪得无厌,一定是上次要走的财物又花销完了!”
“花销完就来抢,当我们大颂是什么?”
跟他们的将军一样,手下的副将监军一个个气得牙痒痒,可一想到女真人摧枯拉朽的战斗力,他们立即顾不上叫骂。
这些年女真借助大颂持续输出的财力过上了好日子,人口武装逐年走高,还建立了大金国。
大金跟当初的契丹一样,他们越来越不想守在老家苦寒的犄角旮旯里,南朝的财富和文明就像一个黑洞,不停地吸引着北方的邻居们。
没有野性的民族全都冻死在北边草原上了,活着的都是嗜血的狼。
而大颂这边呢,一代代君主为了自保,将重文抑武贯彻到底。
文人使劲打压武将,武将呢,也不值得同情。
统兵大将数年不上马背,只会纸上谈兵也就罢了。
这些年他们因为跟文人集团的巨大落差,将帅心里开始极度失衡。
他们身在食物链底端,但总有更下游的一环供他们无双割草。所以各大部队克扣军饷成了常态。
将军没有权只好敛财,士兵夹缝里求生存,就这样将士上下开始集体摆烂。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呐——”
守城的将军耳边还飘荡着军士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谣。这样一支军队真的能抵御狼一样的金军吗?
将军心里打起了鼓,战战兢兢问身边的监军。
“金人来了,我,我们,真要跟他们打吗?”
“他娘的!”
监军心里骂了一句。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一名文官才会被派来边境做监军。
这个问题天晓得,他一辈子没打过仗,哪里知道那许多?
拿起胸前的望远镜,他已经能看到百里之外的滚滚烟尘。如果这个时候弃城逃亡还有活路,晚了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我看,还是别,别打了吧。”
监军也哆哆嗦嗦,撂完这句话他还带头跑得没了身影。
“他娘的,跑得比老子还快!”
将军不好意思骂得太大声,但是也紧随监军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