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鼙鼓动地来。
金人的马蹄声终究夹杂在一片烟花爆竹声中来了。
城外百姓正热热闹闹准备着春节,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金戈铁马之下。
有些人至死也没闭上眼,金人怎么真就来了?
城里的百姓也开始恐慌。
大家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宫里的赵桓也没好到哪里去。
听说金军已经开始攻城,大颂禁军死伤无数,他之前软禁亲爹,挥斥方遒的气势已经完全被打消殆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掐着何栗的胳膊大声质问。
“不是让你去布防了吗,怎么金军还能节节推进?”
这不是他要的城防部署啊,跟去年李纲手里的战斗力差太远了。
“李纲呢,李纲呢?”
关键时刻他又想起这员大将。
同样是叫他别慌,怎么战斗力差这么多?
何栗被掐得冷汗直冒,可他不敢吭声。
“臣该死,臣没布过城防,实在不如李将军当初——”
说到军务,他这位靠写文章考上状元的宰相真的没有一点经验啊。
听他还提李将军呢,同为宰相的唐恪越发听不下去。
“李纲忤逆圣上,已经发配到千里之外的泉州了。”
“哦对,李将军不在朝中。”
赵桓发烫的脑子还糊涂着,这会想起来一点。
继而他又想到曾经千里奔袭救驾的另一员老将。
“号令各路将帅勤王的诏令发出去了吗?他们人呢,几时能到京城,钟师道何在?”
千里迢迢,李纲是赶不回来了,但他记得钟师道的封地并不十分远。
何栗难过地低下头。
他也想念这位忠勇过人的沙场宿将啊,可是……
何宰相一脸悲怆。
“钟老来不了,他,他回驻地不久,就急病没了……”
与其说急病,不如说是被各路文官打压,郁郁而终的。
他终是没能等到再报家国这一天,而他何栗作为大权在握的宰相,面对来势汹汹的金军,竟然无将可派。
不同于颂军的窘况,完颜宗望这边可谓意气风发。
他先是收到从十六州征收上来的大批粮草。
这都是今年秋天的新粮,也是他接下来打持久战的底气。
接着斥候又传来捷报。
“报大帅——宗翰将军已经带人封锁潼关,大颂那批西北军被我们牢牢锁在潼关以西。”
这话一出,台下一阵倒吸凉气。
钱惟浚在问完之前那句蠢话后也早明白过来。
潼关这个天险本来是用来阻挡外敌的,可现在落到金军手里,竟然变成金人用来阻挡西路勤王军的天险。
台下的文武将领明白,完颜宗望这样的大将自然越发清楚。
听到这个消息他向来板正的眉眼都展开了。
“好!都说整个大颂,也就这一路西北秦军能打。现在被挡在险关外,我看汴京这帮软骨头还有什么指望!”
确实没了指望。
赵桓听说西路被断,脸色刹那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大颂只有西北产马,加上常年跟西边的夏国对峙,西北秦军几乎是目前全国上下唯一能打的军队。
这下好了,他突然明白王禀痛陈厉害的那些奏疏。
可现在明白过来也为时太晚。
赵桓后悔当初轻易答应金人割让三城的要求,更后悔没及时看塘报支援并州。
这些金人不仅凶残,而且狡猾,一年前就布了这样一个大局等他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