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和衣躺下。
整个行馆黑漆漆的,连烛火都没点一支,她听觉突然敏锐起来,连门外一点点逼近的脚步声都能听得很清楚。
“谁——?”
她迅速翻身起来,也凑到门边。
门外传来高丽王不可一世的声音。
“我,来取你性命的——”图穷匕见,直接表达来意啊。
林桑入乡随俗,刚才这句“谁”问的是高丽话,王温古也以高丽话作答。
但林桑听了,利落地将门打开,把人放进来。
“你怎么识破的?”来人悻悻。
“声音已经学得很像了,但这口音嘛——”林桑这会不知道该夸还是该贬。
来的自然不是王温古,而是高丽话生硬的邵战神。
他除了会打仗,模仿声音也是一绝,而且刚才高丽王隐忍又热烈的杀意他显然也看见了。
听见自己因为口音被揭穿,战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家里父母兄弟都极有预言天赋,偏他没遗传到。
“那怎么办?一会岂不是容易穿帮?”
林桑也有些担心。
“那,再练练?”她耐着性子,“就拿刚才那句来练,取你性命——取你性命——”
邵子武努力地模仿,依旧学了个四不像。
看来上天很公平,既然赐给了战神变态的武力值,还有模仿的能耐,只好象征性地收回语言天赋。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林桑教不下去了,只好岔开话题。
她知道战神早已飞檐走壁,将行馆内外看了个遍。
邵子武摇头:“安静得很,王温古压根没注意到我这边。”
这一趟他相当低调,只有林桑在王温古雷区反复蹦跶,一个人就吸引了全部火力。
“那个王温古装得儒雅,其实心胸狭窄,戾气又重,小人报仇必定不隔夜晚。”
林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所以今晚一定有动静。
邵子武也是这样想:“所以他们将行馆弄得这样漆黑,就是为了方便行事。”
但这昏君没经验,他不知道黑暗中不光方便贼人行刺,也方便对手藏匿。
林桑已经藏匿起来,幸而孩子们在四处助农,这一趟没有跟进宫来。跟他们一起来的都是以一挡百的勇士,再就是战神这样的。
虽然有把握,一直蛰伏在黑暗中也不好受。战神继续练起他捉急的发音。
练了半天,林老师勉强满意:“好一点了。”
这头刚有点起色,外边再次传来脚步声。听力极佳的战神第一个听见了,精神一振。
“这次真来了,前面两人,中间十人。”他侧耳听了听,“最后还跟着一个,想必就是......”
打头的两人就是白天交过锋的阿龙阿权。
这俩人冲在最前头,计划要手刃仇人,一雪前耻的气势拉满。
俩人还算谨慎,趴在门上听了半天屋内动静。
“没有异样,动手!”
“吱呀”一声,木门被晃晃悠悠打开,打头的阿龙阿权趁着夜色悄悄潜进来。
林桑早坏心眼地将被子枕头丢了一地,阿龙刚摸索着进门,就被绊了一下。
“哎哟!”
他一个趔趄,还压抑着呻吟了一声。
“喂,你轻一些!”
这人怎么这样沉不住气,阿权不满地轻哼,慢慢地也挪进来。
结果他更不幸一脚踏中绊倒在地的阿龙。
“哦莫!”
俩人禁不住大喊,又一齐捂住嘴。
这一下坏了,俩人简直魂不附体。但静下来听听,什么异样都没有,细细听去,似乎只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声。
他俩简直狂喜。
“原来这个女使臣是个棒槌,陛下一心要她的命,她竟然睡得那样死。
”阿权安心了,他凑到阿龙耳边:“她认在哪儿,你找到了没有?”
阿龙觉得就快了。
“床榻应该就是这个方向,再往前一点就是了。”阿龙已经举起手中的刀,“奇怪了,怎么没有呢?”
俩人在黑暗中摸摸索索毫无进展,剩下十人守着大门,不了解里头情况,一时也不敢进来。
林桑实在看不下去,悄咪咪来到两人身后。
“你们在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