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会被从出生就在墨守的一些规则束缚住。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哪怕外人看上去再荒谬,再不合理的,身在套中的人也从不知道发出质疑。
可是现在套子有了裂痕,外头的光照进来了。
这个时候再三提出疑问,总有一批首先见到光的人开始怀疑从前的黑暗。
刚才的场雨就是绝佳的契机。
林桑之前埋下那么多质疑的声音,现在又成功撕开口子,岂有不乘胜追击的?
对上乌尔班冰冷的蓝眼睛,林桑也诡异地笑了一下。
“乌尔班声称自己转达的是上天的旨意,却偏偏出了错,显然不是真的。那大家想过没有,他以前发出的声音呢,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诱导性太明显,林桑刚问完,乌尔班脸色都难得地变了一下。
不再是万年冷漠冰山脸了,他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刚才女巫集体被救都没有让他恐慌,怎么回事,自从大雨一降,好像事情突然不在他掌控范围内了。
教皇心里的恐惧伴着愤怒已经突突冒了烟。
但他不能怂啊,他必须打起精神跟那个东方异教徒周旋到底。
“我是天主选中的人间使徒,我的旨意就是来自上帝。”
掷地有声,林桑却追着他打。
“是吗,证据呢?”
现在证明他出错的铁证就在眼前,能证明自己正确的却拿不出来。
乌尔班显然慌了。
他没有任何准备,只能嘴硬。
所谓证据,他实在拿不出来。
怎么回事,几十年来,从来没人问他要过佐证呀。
看对方慌乱,林桑就放心了。
“你说你是上帝的使徒,可你给整个罗马带来了什么?”
乌尔班除了给自己揽权,好事不做一件。
要搜罗他的罪证简直太轻松了,林桑就像例数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整个罗马帝国分裂成了东西两半,圣城还是在你手里丢的。东罗马我就不说了,你看看西罗马的百姓,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桑直指问题核心。
“如果上帝只能给百姓带来这些,那么不信也罢!”
这个问题跟所有的教众还有牧师的生存都息息相关,广场上突然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聆听,甚至思索。
是啊,身为上帝的使者,教皇大人并没有保住他们的圣城。
这些年西罗马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污秽遍地,疾病肆虐。
百姓自然苦不堪言。
牧师呢?
说起来比大多数非神职人员过得好,但也仅限于能填饱肚子。
面对肮脏的环境,要命的疾病,他们一样是受难者。
这样一想,上帝的使者,又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来自天堂的福音呢?
教徒们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看到就连忠心耿耿的牧师眼中都露出浓浓质疑,乌尔班再也坐不住了。
“大家千万别信异教徒的话,人从失乐园来到人间就是带着原罪,生来就是要受苦的。我们现在受苦,是为了死后能升入天堂。”
乌尔班从前就是凭着这一套威逼利诱的说辞四处愚弄百姓,巩固自己权威。
这话放在从前骗骗没开蒙的教众也就罢了。
但现在林桑来了,还能容他继续胡说?
“呵,话说得真好听,这些年,你就是这样哄骗教徒甘心受苦的?”
林桑围着乌尔班上下打量,啧啧称奇。
“你骗教徒去虔诚受苦,看看你自己,过的又是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
“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宝石金冠,华美长袍,看看教皇这通身气派,教徒们的褴褛衣衫在他跟前就跟乞儿浪人一样。
可是,这样的教徒,依然要从牙缝中省下粮食给教皇上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