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实诚啊。”
影二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感觉到冷飕飕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缩在角落里,勤勤恳恳的熬着药。
到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太子妃昨儿就是在诈他。
怎么办呢,那是太子妃啊,诈就诈吧。
陈副将正准备也说影二几句,这丫的实在太没眼力见了,但是还没开口,流苏就过来了。
陈副将:“……”
直接社死。
流苏:“你们……”
陈副将低头。
影二看向别处。
影三撇了陈副将一眼:“练功夫呢。”
流苏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功夫是这样练的。”
影三:“每一种不同吧,绣花练的是暗器。你看老陈那副那么大,练的又是另外一种。”
流苏点头:“嗯,那你们练着,我走了。”
走的时候,流苏特意看了陈副将一眼,陈副将顿时抬头挺胸,绣花姿势摆得那叫一个规矩。
等流苏走远,才一脸感激的看向影三:
“三儿,感谢你啊,没让我丢人。”
影三撇撇嘴:“人是丢得差不多了。”
陈副将:“嘿嘿,其他人无所谓的。”
影三皱眉,看着陈副将这幅不值钱的模样,仰天长啸,而后低头认真开始绣花。
说什么都没有用,好好绣完才是正经。
哎……
哀民生之多艰……
远远的,影七看着这边三人,两人绣花,一人熬药,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如果他没猜错,肯定是熬药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不过,陈副将和影二受罚他理解,怎么影三也绣花了呢。
他往宁心院看了一眼,今儿一早他都心慌慌,自从听说了几人受罚,他就担忧着下一个是自己。
但是他等啊等,等到了现在快午时,也没有动静。
这才提着一颗忐忑的心过来看看瞧瞧。
这个时候,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了。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没有上前去看热闹,过了一会便离开了。
等到了前头好远,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心道:
好险。
宁心院。
穗宁带着小萝卜们出来晒太阳。
正月里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
夜湛从屋子里出来。
穗宁看着外头大树下的几人,
“他们怎么了?犯了什么错误?”
夜湛眉头一挑:“没事,日常训练。”
穗宁微微一笑:“轻着些罚,流苏要心疼的。”
“嗯,好。”夜湛往外头看了一眼,若不是流苏,今儿就得给陈副将上香。
外头几人正好看过来,对上“太子妃”的目光,赶忙低下头,仔细绣花。
这一副画,影三绣了一个月才绣完,
绣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追着影二满地跑。
陈副将的花大副,还没有绣完,于是接下来的几人,众人便常常看到这么一幅画面:
大树下,三个人。
一个追着一个跑,一个认认真真的绣花。
画面有些诡异,又出奇的和谐。
总之,从此之后,影二和影三见面就掐架。
不能友好的玩耍了。
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了一年后,太子府有了小小姐才罢。
夜湛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女儿,稀罕宝贝得不得了,
三只小萝卜看着软软呼呼的妹妹,也喜欢得不行,各自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都给小妹妹。
穗宁见着这一幕,心中实在欢喜。
随着太子府的娃娃们日渐长大,朝廷格局也发生了变化。
大周元盛三十年,皇帝退位,带着许贵妃出门游玩去了。
太子夜湛登基为帝。
太子妃江穗宁,为中宫皇后。
大皇子性子沉稳,十分聪慧,小小年纪便隐约有天子威仪,被封为太子。
二皇子对带兵打仗十分感兴趣,最喜欢拉着副将影卫一起讲边境的故事,最常往卫府跑,和舅舅舅公讨论兵法战事。
三皇子爱玩,没心没肺,日日开心,却对医术情有独钟,每日往太医处跑,泡在药材堆里,身手奇佳,常常被夸练武奇才,对经商也颇有天赋,把自家母后的嫁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小公主还小,才刚刚六岁,便已初见倾城之姿,天真烂漫,聪慧无双。
每每去卫府,都引得老夫人一阵感叹:
“我的小乖乖,将来得怎样好的儿郎才能配得上如此的明珠啊。”
新皇继位。
影卫营也发生了变动。
陈副将和流苏成婚,成了禁军统领。
影卫们成为天子近臣,御前带刀侍卫。
影卫营跟过年一般热闹。
从前他们是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人,现在可以走到人前,就意味着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府邸家宅。
这是所有影卫的梦想。
除了留在皇帝身边,外头也需得有人看着的。
影三申请了外出。
除了影一,其他人都不知道,影二影七在影三要走那一日才知道,震惊了。
城门外。
影三刚刚出城,一群影卫追了出来。
大家送了离别礼,各自说着珍重。
影二等大家说完才上前,一脸的自责:
“三,你是不是因为怪我才要离开。”
影三:“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怎么可能。我就是向往大好河山,要出去溜达溜达看看。”
一旁的影七开口:
“是是,你一直都很想去外面看看,现在好了,得偿所愿,就是以后要多回来看看。”
影三:“行了行了,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大伙儿好好的活着就行。
“你们早日娶妻生子,等我回来,给侄儿们带礼物。”
一旁,影二低着头不说话。
影三皱眉:
“你干嘛,跟个小娘们似的,还恋恋不舍上了,七儿,给他找个厉害的媳妇,好好治治他,以前江府那个杀鱼的胖丫头就不错,还给他送了几回的肉包子呢,挺好。”
影七:“行,回去我就看看。”
一旁的影二不说话,皱着眉,抬头望影三看去。
影三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行了,赶快生个大胖小子。”
“得了,就这样,各位就此别过,再会。”
说完,对着众人招了招手,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唇边,翻身上马,往城外而去。
他骑在马背上,脊背挺直,探头挺胸,口中唱着从前在北境时听到的歌谣:
“男儿走四方,何处不为家,
“人间走一遭啊,死在哪,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