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就把另一个胳膊上放碗筷的篮子也给了林招娣。
两个人挎着篮子提着木桶去了村外面的田地里。
快中午了,村里的小路上都是开始送饭的人,人们见到林招娣和三妮都亲切的打着招呼。
三妮都一一回应了。
三妮到了地里才发现,王小菊也在地里割麦子呢。
王小菊的脸晒得黝黑发红,满脸汗水,她摘掉草帽擦了把脸上的汗,拿帽子扇了两下又扣回头上,“你小叔叔要来,我想着他在糕点厂比我有用多了,我就来了。”
三妮点点头没说话,把篮子放到地沿边,“吃饭吧,我们做了西红柿炸蛋和拍黄瓜。”
二宝围过来,“哇......看着好好吃。”
三妮把饭菜端出来,林招娣拿出碗来一人舀了一碗绿豆汤,王老头从旁边的放凉开水的木桶里舀出一葫芦瓢的水洗了手,就接过林招娣递过来的绿豆汤一口气喝了半碗。
大家刚洗完手端上绿豆汤,王建平和大妮沿着麦地边跑过来了。
“二叔,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二宝喊。
王建平笑着接过林招娣递来的绿豆汤,“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吃饭了,我估时间估的真准。”
大宝也不管别人在聊什么,他快饿死了,他就端着绿豆汤举着筷子,等王老头开吃。
王老头也知道大家都饿了,他夹了一筷子西红柿鸡蛋配着白面馒头吃了,“这鸡蛋炒的好吃。”
大家纷纷夹起菜来。
“哇三妮,这鸡蛋怎么又酸又香。”王建平夸张的说,“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吃完这一盆。”
你可别,撑死你。
“这叫西红柿炸蛋。”三妮笑眯眯的说,“我教过大伯娘的。”
林小菊一口接一口的两个菜都往嘴里塞,心里想着,是教过,第一步先舀两勺油,多大的勺呢?三妮说的可不是油罐子里的那个小油勺,她说的是舀菜的勺子!
那能做吗?啊?她怎么下的去手?不过年不过节的一顿饭舀这么多油?她见都没见过!
不过做出来是真好吃啊!
“你大伯娘没做过!”
“那你这次多吃点。”
两盆菜吃了个精光,盆里的西红柿汤汁都被馒头扫的干干净净。
“三妮你下次多做点。”王建平说。
“好。”
麦子收完了翻地种谷子和玉米,谷子和玉米长出来了浇水,除草。
王老头一天天背着手皱着眉,下工了和王建国一起砍木头打洗脸架子和浴盆。
这都是小活,没几天就干完了,家里院子够大,房子也够多,虽然大宝二宝住着一个屋,但是旁边还空着一个屋子,屋子里有盘好的火炕,地上铺着红砖,摆着顶天立地的大衣柜子和一个桌子两把椅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王婆子让王小菊给那屋炕上缝个褥子,做床大被子,枕头枕巾脸盆毛巾什么的,应该女方那边带过来。
女方带不过来也没事,家里还有干净的,王小菊手里应该也有,让她给他儿子。
“你咋了一天天的黑着个脸。”王婆子说,“打个盆把你为难成这样?”
王老头一听王婆子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是这样的人?
“这半年都过完了。”
“对啊,秋收完了家里就该办喜事了,我仔细看过了,春杏那孩子干活不怕苦不怕累的,人也本分,应该是个好的,就是不知道结婚以后事儿多不多,不行就把老大分出去?”王婆子也愁了,“要是个事事儿的媳妇儿,就把建平那个地基给建国,让建国一家子搬出去吧。”
说完王婆子就深深的叹了口气。
王老头也叹了口气,“我是说,眼看入秋了,这恢复高考咋还没音儿呢?”
王婆子一愣,“哎呦!三妮说今年就恢复高考的。”
“你小点声!”
王婆子站起来,“我去问问三妮。”
王老头正想叫住她,王婆子自己又站住不走了,“不能去问,万一三妮心里也正急呢,我这一问,她该忧心的睡不着了。”
“这开学都是秋收的时候开,万一过两天就通知让高考了,再等等。”
王青山也觉得该是秋天高考,考完正好大学开学,他一遍遍的往镇上跑。
这一等,秋收开始了。
秋收忙起来,再壮实的小伙子都能瘦好几圈。王青山没时间往镇上跑了,王老头也顾不上问三妮了。
他心里记挂着这事,每次吃饭都看着三妮的脸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三妮知道王老头在等什么,但是她也没法说,因为地区的偏僻程度不一样,高考恢复的消息也不是全国统一时间都知道的,更何况村子里都没人买报纸。
三妮去王青山那要了两个批条,去了镇上。
她把长头发给剪了,剪到耳朵上,干净利落的中性发型,穿了件白衬衣和蓝色直筒裤,脚上穿着小白鞋,头上带着一个很精致的草帽。
在镇上的院子里留下一批白底带小碎花的细棉布,她就去找厉青衫了。
镇上比村子里风声强一点,众人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黑市管理的没有那么严厉了。
厉青衫也不常在巷子口站岗了,他总是好几天才去一次,就怕他三哥万一来了镇上找不到他。
这天吃完中午饭他刚走到巷子的那条街,远远就看见了一个通身华贵逼人的少年站在巷子口边。
厉青衫甚至都没看见对方脸,就感觉那是他三哥。
“三哥!”厉青衫大喊了一声跑过去。
“厉青衫。”三妮回头。
“我远远的看着就知道是你,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啊?我上次问军哥他说他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吃过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我吃过饭了。”三妮说,“镇上最近怎么样?”
厉青衫得意的指了指巷子口,“没人管,就差光明正大的搬出来了,三哥有没有货?现在特别好出手!”
“还真有,我留在房子里了。”
厉青衫闻言高兴的说,“什么货啊?”
“是一批棉布。”
“棉布好,不要票都抢着要。三哥,我以后可能来这边来的少了,你跟我去我家吧?”
三妮?!
“你去我家认认门,以后找我直接去我家里找。”
“你自己住吗?”
“我家里人都知道,没事的,我爹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你要是能去我家,他肯定热烈的迎接你。”
三妮......
这门是必须得认了,以后厉青衫要是不来黑市这边,三妮想卖东西就找不到人了。
“好。”
厉青衫的家住在一个小街道里,四通八达的街道口有一口青砖垒的水井和一颗又粗又密的老槐树。
街道上空扯着一条条黑色的电线。
厉青衫站在一个褪了色的斑驳的朱红木门前,抬手敲了门。
“家里有点破,你别介意。”厉青衫突然腼腆起来了。
“挺好的。”三妮说。
“谁啊?”院子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是我啊,开门。”厉青衫回。
木门啪的打开了,“你怎么刚走就回来了......”
一个穿着白色老头衫两鬓有白发的男人打开了门,看见了旁边站着的三妮愣了一下。
“这是我爹。”厉青衫给三妮介绍完了又对开门的人说,“这是我三哥。”
三妮对着厉青衫的爹点头,“伯父好。”
厉青衫的爹看起来四五十岁,不是很显老态,他打开了大门,“你好你好,快进来......早就听青衫提过你了,一直没机会见见,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让人见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