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天牢的房门便被打开。
“王大人,”牢头喊道:“该上路了。”
王学秋平躺在木板床上,盖着被子。
面容祥和,纹丝未动。
“王大人,”牢头走过去,“快醒醒,该启程了。”
牢头纳闷,这咋没有动静呢?
走近仔细一看,呀,吓了一跳。
脸色苍白,双唇紧闭。
哆嗦着手指,探了探鼻息。
完了,毫无生气。
“来人,快来人,”牢头大叫,“快去喊御医。”
少顷,御医挎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了。
气还没喘匀,就到了王学秋的床边坐下。
“这……”抬起准备搭脉的手,瞬间定住了。
这不用号脉都知道,已经断气了。
牢头急得满头大汗,“郭,郭大人,没,没救了吗?”
御医摇了摇头,“手指开始僵硬,显然已经死了有几个时辰了。”
牢头闻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可是朝廷今日准备流放的要犯哪。
这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牢里,他这当牢头的,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御医没理会,起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你不用紧张,”御医语调平和,“从表面上看,王大人应是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牢头哭丧的脸,一下子恢复了活力,“那,那也就是说,不是我们的问题。”
“但是你们监管不到位,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那是,那是,”牢头连连点头,“没能及时发现和救治,我们确实有责任。”
御医站直了身体,睨眼看着他,“本官要回宫复命,你……”
牢头立刻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荷包,是昨天邢瀚海赏赐给他的。
“还请郭大人在皇上面前,如实禀告。”
御医掂量掂量,满意地颔首,“放心。”
“多谢郭大人,”牢头点头哈腰,“小的送您出去。”
片刻,牢头带了两名狱卒走了过来。
冷漠地一挥手,“抬出去。”
天牢里死了人,那是常有的事儿。
刚开始他还惊恐万分,时间久了,也就看淡了。
尤其那些被皇上判了死刑的要犯,早死晚死都是死。
早点死,说不定还能早点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王学秋年龄大了,突发心脏病,也是情理之中。
再加上已经被判流放,皇上显然是不会在乎他的死活的。
那么大岁数了,也许还没走到地方,就熬不住了。
与其死在路上,不如死在这里。
最起码,还有个葬身之地。
牢头这么想着,心里压抑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
但是,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因为,他知道王学秋是个好官。
百姓们都很喜欢他,而且王家历来受人尊重。
哎,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吧。
多疑的皇帝,才会容不下他。
待会儿他的家人知道了,不晓得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王府金灿灿的牌匾,早在降罪当日就被拆除了。
一家老小,也被赶到城郊的一处破院居住。
“当”,一声铜锣响,官差陆陆续续地来了。
王家的人,早早便在院中站好了队伍。
前来的官差,倒是意外地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