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小细嫩的手掌因为每天给主家店里洗碗变得整日油腻腻的,皮肤长期浸泡在水中,泡的发白,还长出了疹子。
因为年岁小,有时候捏不住那些挂了油的碗,还经常会打碎它们。
虽然店家会看在百师爷的面上,不曾打骂她,可是扣工钱,嘴里的讥讽和谩骂没有一天停止过。
她看不到活不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可是她又不敢去死。
她害怕像爹一样被砍头血流满地,害怕像娘一样一头撞死,脑袋都变了形,甚至在最开始的那半年里,每天夜里的梦中,只有漫天的血色。
百师爷让她住在了福幼院里,这里的孩童跟她一样都没有了父母,他们也在外面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换取自己的生活所需。
她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最最凄惨的那个,至少她之前都是生活无忧的,而这些和她一起住在福幼院的小娃们,从小就流离失所,靠着乞讨和捡别人不要的残羹剩饭过活。
卓蕊儿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因为她曾经是县令家的小姐。
可是后来,她又觉得自己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一条活路。
福幼院的齐婶儿很温柔,靠着给人浆洗衣裳赚钱养活自己,偶尔还会贴补他们这些小娃娃。
一些他们因为年龄做不到的事情,齐婶儿也会主动帮他们做。
今年她可以免束修进沧源府的学堂去读书了,于是她把自己攒下的所有银钱买了一块粗布,请齐婶儿给她做一件新衣裳。
不知怎得,就被福幼院附近新搬来的几个熊孩子给堵了,想要把她的新衣裳给抢走。
身上被打的崽痛,卓蕊儿也没有松开死死抱住衣裳的手,那是她攒了一年多的钱,是齐婶儿熬了两个晚上给她做的衣裳。
“我想要好好活下去,活成一个被人需要的人。”卓蕊儿看着顾星安,眼里目光坚定。
顾星安没有什么表情,“那就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自己曾经的决定。”
卓蕊儿咬着唇,没有再说话,只是学着她最近看到学堂里那些学子对老师们做的动作那样,对着顾星安深深的鞠了个躬。
“多谢郡主将我打落尘埃,才让我看清这世间的真实。”卓蕊儿行完礼,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顾星安摸摸鼻子问飞鹰,“我怎么觉得她不是在夸我呢?”
飞鹰目不斜视,“你都把人家爹娘弄死了,还想别人怎么夸你。”
“哎!”顾星安叹了口气,看到卓蕊儿,让她又想起了那个宇宁雪柔了。
“那个宇宁雪柔怎么样了?”
飞鹰一脸冷漠,“还是老样子,被曾县令禁足在县衙里,快疯了。”
宇宁雪柔是真的要疯,自从有一天曾庆把她藏到密室里一晚上。
之后就把她关在了她自己的院子,院门口有两个侍卫日夜守卫,每日的饭食也是粗使婆子给她送到门口,她一步都不能离开自己的院子。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背靠着湘王府,又搭上了大皇子的关系,曾庆不说对她如珠如宝,敬爱有加总是该有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在京都还是相敬如宾的两人,出了京都之后更是形同陌路。
更夸张的是,自从曾庆落水回来以后,她仿佛就成了一个透明人一般,曾庆连多看她一眼,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更别谈什么夫妻恩爱了。
原本宇宁雪柔总是想着,等联系上了湘王府和大皇子,面对两方联手给的压力,曾庆总不会对自己不闻不问了。
可是自从那一晚后,宇宁雪柔就发现曾庆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西芦县一度动荡的局面也彻底的平稳下来了,她期盼着的靠山一直没有出现。
或者是出现了,却无法靠近自己。
宇宁雪柔突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想法,曾庆已经彻底的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这种想法随着她被囚禁在内院的时间越来越长,变得愈加强烈。
这个念头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她变得疑神疑鬼,终日神神叨叨。
那一夜过后,季云斐带着人跟着陶公公离开。
西芦县彻底的安稳了,因为传送阵的存在,还时不时会有玩家带着各种新奇的东西出现在西芦县贩卖,拉动了西芦县的经济,让西芦县在附近的县城里一骑绝尘。
.“剑锋兄弟,现在把我家里人接过来真的没问题了吗?”曾庆一脸忐忑的看着来给他送消息的剑锋。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顾星安,只知道郡主来过,季云斐走后,张七也跟着顾星安走了。
最后只留给他一个剑锋和一个潘达可爱,一方面联络西芦县的事务,一方面保护他的安全。
“放心吧,如今你的西芦县已经是郡主的地盘了,但凡有些什么动静,咱们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剑锋啪啪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曾庆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郡主手下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手了?”
剑锋咳嗽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夸张的有些过了头,“就是那个意思,你领会一下就行了,反正只要西芦县有需要,我们可以最快速的调集人手。曾县令你放心。”
曾庆:这吹嘘的,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潘达可爱看着剑锋一顿忽悠,差点把自己给忽悠瘸了,白了他一眼。
“您的家人和未婚妻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曾县令现在的夫人到时候要怎么办?”她早听蓝雪在玩家频道里说过那个做作又虚伪的宇宁雪柔了,一听就一身茶味,让人讨厌。
曾庆毫不在意,这一点他早就想好了。
这一条路是宇宁雪柔自己求来的,到了西芦县也上蹿下跳从未消停过。
还试图联系大皇子在西芦县的人手,准备武力威胁他。
这样的女人,为了她自己,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死活,留不得。
“她这几日就会病逝的,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影响我们的任何计划。”曾庆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