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冕神魂俱裂。
从来没有过的巨大悲痛从心底席卷而出。
他踉跄着想要往外跑,却被一块拦路的石头重重地绊了一跤,上面摆着的几颗红润果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失,再也传不进耳朵里。
邵承冕失控地揉了一把紧缩发疼的胸膛,伤口崩裂洇出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桓桓啊……”
他眼睛睁得很大,嘴里‘嗬嗬’地喘着气,任凭着眼泪往下流,流到了脖子上、衣领中,“你不该,不该来的啊,有事的不应该是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淹没在外面凌乱的脚步声中。
邵承冕缓缓抬眸,眸中布满了血丝。
“卑职等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孟然头戴铠甲身系翎巾,带着狼狈不堪的忍冬和顾山等人急匆匆赶来。
身后不远处跟着一片黑压压的城防军。
邵承冕见此,死寂的眸底倏地燃起了一团希望,他嘴唇发颤,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癫狂,“快去!快去救贵妃!”
——
山路上,柔安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她的衣摆被周围成片的荆棘枝子划烂,原本璨如星河的眼睛里也挂满了泪花,
“站住!”
身后传来的一道道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柔安也越来越惊慌。
正好见到前面不远有一条宽阔通往山下的小路,她抹着泪欣喜地跑了过去。
后面领头的人见状,驻足冷笑了一声后,随即道,“给我追!那是条死路,她跑不掉的!”
头上的玉钗摇摇欲坠地挂在发间,柔安半张着口,气喘吁吁地回头惊望着。
一行人带着戏耍的笑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时地大笑几声,就像是猎杀蹂躏之前放纵的狂欢。
柔安心里越发的凄惶。
前面,好像是一条断路……
“贵妃娘娘别费劲逃啦,”
有人在后面吹了声口哨,语气下流地提醒道,“前面没路的,不如你今天跟了哥们儿,哥儿几个叫你死之前也好好地做一回女人?”
“哈哈哈,那我也来!”
一群莽夫的应和叫好声不断。
柔安紧咬着牙根,充耳不闻那些荤话。
拖着软塌塌的步子停在了断崖边,脚边的沙石抖簌簌地往下掉。
往下看一眼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她回过头略显惊惶地看着他们,脸色因为剧烈跑动而红润了起来,愈发像一颗吸饱了水的樱桃果子,
那些人提着剑悠然地朝她逼近,见状更是提前欢呼了起来,“哟,长这么漂亮啊?谁先来,还是一起?”
柔安的眼中露出嫌恶,死死地瞪着他们。
其中一个穿着讲究点的喝止了他们,那人的表情看起来傲慢无比。
他朝柔安轻轻拱了拱手,语气轻慢地道,“贵妃娘娘,您要是说出皇上的下落,卑职可做主留您一条全尸。”
“大言不惭!”
柔安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冷静道,“你们这群弑君犯上、不忠不义的狗东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的出口,真是该诛九族。”
听着柔安的怒骂声,那人眸色一凛,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
抽剑直指着她,“黄口小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叱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铁青的国字脸又恢复了神采,仰天长笑道,“贵妃,恕卑职斗胆直言猜测一句,今上现在恐怕已经龙驭殡天了吧?”
下面的人报说,皇帝身中数刀,本来就危在旦夕。
且他们带的兵器上又淬了毒,经过这一晚上的耽误合该是药石无医。
那人脸上兴奋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