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交通困难,她的家乡桃花坳至今还基本维持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状态,所有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都要靠人力的肩扛手提搬运到村子里,因而村民的生活仍处于贫困状态,是省级贫困村。
山路崎岖难行,桃花坳的孩子从十岁开始才到镇上就学,而镇上的同龄孩子都已经读四年级了。因为这个,桃花坳的孩子没有少被欺凌嘲笑。但桃花坳的孩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从小就有习武的传统,又出奇的团结,一来二去桃花坳的孩子们就恶名在外了。
有鉴于此,宋晓瑜的爷爷宋一樵,当时的村支书,就在村里自建了一个小学,教授一到三年级的课程。没有课本,就用哥哥姐姐留下的旧课本,没有老师,就请玄明观的道士兼任。
过了几年政府把村里小学纳入正规教育范畴,小学也扩编到五年教育。宋晓瑜便成为自办小学最后一批学生。
因为贫困,因为师资薄弱,村里的孩子能读到高中毕业的人不到半数。像宋晓瑜这样能上大学,而且是京城名牌大学的,不要说在村里是绝无仅有,在县里都凤毛麟角,当年轰动一时,多年来都是当地励志教育的范例。
宋晓瑜轻吁了一口气,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虚弱。
她上次和父亲弄得很不愉快,一贯刻板的父亲会接纳她的回来吗?
她的梦境究竟有何寓意,是否能如愿弄清楚?
宋晓瑜背起登山包,要想在天黑前赶到家,她得加快脚步。
突然,大石头上蹦起一个人影,欢快地挥舞着双手朝着她大喊大叫。
“啊~姐啊~”
宋晓瑜的眼泪一下盈满了眼眶,那是她的弟弟宋晓涵,她心里最深的牵挂。
晓涵如小鹿般从三米多高的石头上轻盈地跃下,欢快地舞动着双臂一路狂奔过来。
宋晓瑜停下脚步,张开臂膀,开心地迎接着弟弟的如燕投怀。
这一刻她突然心安了,这个家终究有人惦记她,欢迎她的归来。
“姐,姐。”晓涵把头扎进她的怀里,嘴里发出模糊的语音,喃喃地诉说着自己的欢喜。
宋晓瑜揉揉弟弟的头发,向来冷清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晓涵是外人眼里的傻子,村里很多人背地都叫他的憨(涵)子,因为他已经十八岁了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清楚,只能蹦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词语。
他们的父亲宋建国在晓涵三岁时带他去过省里各大医院做过检查,大夫们都说他生理上功能齐全,不能说话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脑部神经发育不全,手术没有意义,只能靠自愈。
运气好,能成为正常人,运气不好,一辈子就这样了。
宋建国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后来成为村长更是忙于村里工作,很少顾家,继母则成天烧香求道、哭泣叹息。夫妇二人还尝试着再要一个孩子,却一直未能如愿。
他们有意无意都选择忽视了晓涵,是宋晓瑜担当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她从来不觉得弟弟傻,只是在理解他人、表达自己方面有些障碍而已。
相反,他在其他很多方面特别有灵性:他能很好地体会动物的情感,和它们进行“沟通”;他不喜欢呆在屋子里,成天漫山遍野地跑,却从来没有把自己饿着;能无师自通认得山上的所有植物;他写字不行,但画画却很有天赋,有时为了向宋晓瑜解释清楚某个东西,用寥寥几笔就把该物栩栩如生地描述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