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子期从容走下楼梯,他看了看赵阳,眼神中并未露出任何轻蔑之色。
“请。”宣子期说。
两人上了擂台,此时相隔不过几米远,台下围着一圈观众,他们各个瞪大了眼睛,期待着看一场好戏。
赵阳备受瞩目,自然得意,他岔开腿,摆出架势,是标准的南拳拳法。
宣子期想了想,也摆出了架势,不过是散打里常用的起手式。
他是野路子,但也不算,以前跟在纪老手底下,学得都是格斗和散打擒拿一类的招式,主要用于实战,关键是他们曾经手底下一批人,被纪老关在一个岛上单独训练,野外求生,目的就是让他们在极其严酷的环境下练就出一身高超的应对能力。
赵阳上来便是一套连招,步步紧逼,摊掌挂拳蹬腿一气呵成,他甚至都不屑于用快攻,只想把宣子期逼退到擂台边上,看得出来他很是不屑,打算几招之内就把宣子期打趴下。
宣子期则是灵巧地躲避,一躲再躲,直到自己被逼退到擂台边缘。
“嗐,就说这小子啥也不会嘛。”
“只会躲,一戳就破的美人灯嘛。”
“赵师兄可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一上来就踢钢板,这小子也是有胆色。”
宣子期突然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赵阳愣了下,随后皱眉:“二十,怎么了?”
才二十。
宣子期哑然失笑,他打架的时间比他岁数都大。
“行吧,那就打你二十拳吧。”
说完,在众人的一片惊诧之色中,宣子期一个矮身俯冲过去,在逼近赵阳的那一刻,一个上勾拳加崩拳连环,正好是四拳,且拳拳搭在赵阳脸上。
赵阳避之不及,只能反攻其下路,然而此时宣子期似是预判了他的动作,直接抬手,从他视角盲区处自下而上地探手,虎口一逼便锁了他的喉,解着下腿一个绊子把他掀倒在地,速度快到甚至让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
紧接着宣子期屈肘压在他胸口,右手攥拳便是一剂猛击。
“靠!”赵阳痛叫一声,可这会儿他方寸大乱,抬手想要抵挡宣子期的凶猛攻势,奈何他也不知道宣子期这是哪一路的,打得得毫无章法,他根本无法预判下一招的起点落点在哪,一时间竟然双手乱抓,好不滑稽。
“第几拳了?”宣子期眼睑微抬,记不住了,好像已经打了八拳。
他话音刚落,第九拳也砸了下来。
赵阳避之不及,只能两只手臂交叠着挡脸,然而宣子期早就预判了他的下一步,于是转攻他下盘。
没一会儿,赵阳就被打得满眼惧色。
宣子期比他瘦一圈儿,个子也没他高,可就是把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其他小师弟们也都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惊讶得说不出话。
二十拳打完,宣子期才轻轻吐息,他起身,然后向赵阳伸出手,拉他起来。
这会子赵阳已经丢人丢到家,他不好意思接宣子期的手,只自己快速站起来,低着头退到一边去。
见状,宣子期解释:“你拳法学得一板一眼,但缺乏实战经验,你只和你的师弟打自然看不到自己的短板,时间久了难免眼睛长在头顶上。”
说完,宣子期看向袁爷:“袁爷,我知道这么说话一定冒犯了您,请袁爷海涵。”
“哈哈哈哈,”袁爷抚掌一笑,“说得好啊,小宣,我果然没看错人。”
袁爷惜才,心里其实也高兴,虽说宣子期这话说得有些冲他袁门弟子的面子,但恰恰证明宣子期有真本事。宣子期的招式很明显是实战经验积累出来的,仿佛已经自成一派。
胜负已分,袁爷看向其他小徒弟,见这些稚嫩的少年一个个都心虚地低着头,便严肃道:“你们服气了吗?”
“服了。”众人异口同声。
宣子期此时有些羞赧,其实他刚才打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因为这是宣子期的身体而不是沈峪的,换做沈峪,二十拳可能直接让赵阳进医院了。
宣子期还是弱啊,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哎。
见状,袁爷便笑道:“行,现在既然大家都服了,那小宣你就自己挑人吧。”
宣子期一听就乐了,心说:“行啊,那我就去了。”
他假模假式地背起手,在眼前乌泱泱一片年轻男孩面前闲庭信步般地走了一圈,然后停在赵阳面前。
赵阳此刻还是有些不服气,或者说因为丢了面子而抬不起头,所以一直不看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鞋看。
宣子期特意走到他面前停下,脸是冲着他的,可话确是对袁爷说的:“袁爷,这些人我一个都带不走。”
意思就是,他一个都没看上。
袁爷咂咂嘴,他一点都不气恼,因为宣子期确实说的是实话。人在江湖,要的心腹首先要衷心,其次要有本事,但最重要的是要有脑子。
就说赵阳,没探过宣子期的底就大意轻敌,所谓人不可貌相,赵阳性子冲动入烈火,本事却又不够,确实不足以成为一个称职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