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宣子期躺在床上,盖着厚实的鸭绒被子,但手上正在打着吊瓶,他感觉浑身疲倦,眼神也有些涣散,浑身的骨头一动就疼,仿佛刚才遭遇了什么劫难似的。
记忆回溯到最后的片段,他记得他帮助一个在卫生间里的小孩子,结果就被人从背后偷袭了。
妈的。
想着,他艰难地撑起身,揉着眉心“啧”了一声,他作为一个打手最致命地方,就是该死地心软。
看着手上的针和吊瓶,他直接拔掉枕头,想都不想就要下地,然而就在此时,他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一条灰色的短裤,右脚脚腕上箍着一个冰冷的黑色电子脚镣。
这东西他眼熟,以前甚至用过,专门对付那些对家派来侵犯他们地盘的打手。
电子脚镣,他只要一走出固定范围内就会立刻拉响警报,然后给他体内注射麻醉剂,不出三秒他就得倒。
宣子期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片萧冷,阴暗的想法从心底蔓延开来,让他周身的磁场都充满了戾气。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他不由自主地心脏一紧,又坐回了床上。
随后他看到门被推开,门外的顾卓筠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含笑走了进来。
“顾先生?”宣子期眯起眼,“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顾卓筠不急着解释,反而是把牛奶放到床头柜,然后抽了一把椅子放到他床边坐下。
两人沉默地看了对方几秒,顾卓筠才淡淡道:“你昏迷在机场的卫生间,我派人去把你接了回来。除了手机,你的随身物品现在都不在了,我把你捡了回来。”
宣子期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处:“顾先生说话没头没尾,请问是‘谁’让我昏迷在那儿的?又是谁给我戴上这玩意的?”
“子期,你调查我的时候,我可没像你这样咄咄逼人。”顾卓筠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看了你的手机,你调查我,想知道我的身份。但……我当时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宣子期冷眼望着他,让他继续说。
“我其实是明哲的亲生父亲。”
“当年我和他母亲原本是一对,姓纪的拆散了我们,但当时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她为了守护我们的明哲吃了很多苦……我也愧对明哲,所以我现在想要尽量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顾卓筠摩挲着他的手杖,意味深长道:“我的儿子居然成了个同性恋,一开始我也震惊,但这也主要怪我对他教育的缺乏,不过我对你印象不错,你是个好孩子,有你照顾明哲我也能放心了。”
宣子期被眼前一直自说自话的顾卓筠气笑了,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对父子都是如此的脑回路,把人当做他们随意操控的傀儡,自私又狭隘却套着一副看上去非常体面的外壳。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顾卓筠笑了笑:“阿哲来了,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宣子期大脑里的那根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他听着那恍如鬼魂来索命般的脚步声,瞬间流下冷汗。
嘎吱——
门被打开,纪明哲衣冠楚楚地走进来,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只是那笑容让宣子期不寒而栗。
此时顾卓筠很会看眼色地离开了房间,顺便把门给锁上了。
宣子期深深吸了口气,身子往后挪了挪,看向纪明哲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他见纪明哲缓缓走近,坐到了床边,于是更觉得恶心,甚至想立刻翻身下床。
“你跑不了,你的护照在别的地方,没有护照你在C国会寸步难行。”纪明哲淡淡道,“留在我身边吧,沈峪,别再想着明赫了。”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宣子期冷声质问,如果当时他晕倒在厕所,魏昭和林俏见他长时间不出来一定会有所察觉,更不要说任由他被其他人带走。
这太奇怪了。
见他困惑,纪明哲也不打算瞒着,只是耸了耸肩:“我找了个人替换你。”
宣子期瞪大了眼睛。
“嗯,没错,是阿南,我把阿南整成了你的样子,让他在机场把你弄晕,然后骗了你。啊,这可得多亏我这位亲生父亲鼎力相助,否则我也不能这么顺利把你得到手。”
此刻,震惊和错愕已经不能来形容宣子期的心情了,听到纪明哲把阿南整成了他的样子,他只觉得荒谬,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如果早知道纪明哲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他上辈一定离他远远的。
然而纪明哲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牢牢盯着他,似乎试图要把他印在自己的瞳孔里似的。
“果然还是原装的好,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纪明哲凝视着他的脸喃喃道,“以前的你肤色要比现在深一点,不过身材更好,你总是这么好看,还那么爱我……我当初真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