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怎么就穿这么少?”纪明哲有些不高兴,随后命令女佣去拿了一条厚实的毛毯过来,又亲自己给他盖上,看上去无比贴心。
宣子期不理他,把他当作空气,纪明哲于是开始自说自话,他跟宣子期讲自己跟朱顾卓筠今天去了南部谈项目,他的英文口语很好,和这里的人交流全然没有压力,把一个原材料的价格压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三。
“之后我在C国扎根也不是难事,我们可以生活的得很好。”纪明哲说。
宣子期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紧紧抱着Ipad回到卧室去。
隔天晚上,纪明哲喝得醉醺醺的,直接跌跌撞撞地进了他的房间,带着浑身的酒气和满心的怨气,跌坐在他的床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看看我呢?你不是沈峪吗?”
他说话一会儿带着哭腔,一会儿又神神叨叨的,把宣子期搞得头皮都发麻了。
宣子期厌恶不已,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接着他听见纪明哲似乎往玄关的方向走去了,然后就传来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下意识地,宣子期眼睛眯起,披上羽绒服便悄然跟了过去。
他看到纪明哲直接往隔壁的那栋别墅走去,于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隔壁别墅一定住了什么人,纪明哲大晚上去找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他跟了过去,虽然电子脚镣超出指定的范围会拉响警报,但宣子期目测了一下距离,两个别墅的院子其实是挨在一起的,相当于如果他单纯只是从一个围栏翻越到另一个里面,电子脚镣是识别不出来的,而且距离很近,只要他不跑出一百米,擦着警戒线的边缘,就不会触发警报。
宣子期撑着护栏轻盈地一跃而起,翻到了对面的房子,他眯着眼定睛一看,别墅一楼的灯亮了一下随后又灭掉,紧接着二楼的灯亮了。
亮灯的地方窗帘是拉着的,应该是卧室。
宣子期诡笑了一声,身手敏捷地顺着门前的立柱爬了上去,一个翻身跃上小阳台,躲在外墙后面。
卧室的灯在此刻被熄灭,他看到一个身影独自下了楼,然后便打开阳台的推拉门,看到纪明哲一个人趴在床上里睡着了。
宣子期狐疑地挑了下眉,随后便快速从卧室走了出去。
他下了楼,打算看看那个人是谁。
这个别墅的布局要比他住的那个简单许多,楼梯也短,两步下去之后,他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望着窗外。
听到声音,那人回了头,在昏暗中和宣子期四目相对。
宣子期微怔,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那人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看上去神色恹恹的,如果不是之前纪明哲说过这是整容后的阿南,他还真会被吓到。
“就知道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阿南轻轻摇了摇头,“沈峪,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很惊讶吗?”
宣子期轻笑一声,他抱起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道:“阿南,好久不见,真没想到纪明哲居然能把你利用到这个地步。”
应该说是活久见了,宣子期之前总以为他这辈子见过最变态的人是林则越,但现在发现,纪明哲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南也不跟他废话,看他是从楼上下来的,便戏谑道:“纪明哲过来找我上床的,但我不想,他太恶心了。”
宣子期道:“都觉得纪明哲很恶心,大概是我和你唯一的共同点了。你想不想跟我联手,一起干掉他?”
闻言,阿南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有些愤恨:“少他妈自作聪明,沈峪,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我们都恨不得搞死彼此了,我不想和你虚与委蛇。”
宣子期平静地看着他,眼中甚至没有任何一丝情绪:“阿南,你我现在沦落到同一水平线上了,我是他囚禁的玩物,你是……呵呵,我的复制品吧?不,你是宣子期的复制品,我沈峪可不长这样。”
这话过于嘲讽,阿南经历了这么多,却也看透了许多,他摇摇头:“我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虽然和你比差了点意思,但你没经历过被火烧的感觉,不会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哦,我想起你是溺死的,我们也差不多了。沈峪,你想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现在也没力气和你争,我只想活着而已。”
说罢,阿南回身,从茶几的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盒小药瓶,对着他晃了晃。
阿南惆怅地叹息:“实际上我现在神经衰弱得厉害,每天不吃药就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只想珍惜剩下的日子。沈峪,我以前那么恨你,我觉得凭什么同样是寄人篱下,你却被老爷器重被少爷喜欢,而我却一无所有,现在我倒觉得你和我一样可怜,我们都被纪家这对兄弟玩了不是么。”
宣子期点点头:“你说得对,阿南,但就算活着我也不会让我的命攥在纪明哲手里。”
说罢,宣子期刚要走,却在想到了什么之后突然顿住脚。随后他转过身问:“明赫,你在国内的时候,知道明赫现在的状况吗?”
提及纪明赫,阿南明显神色有些动容,随后他撇过脸:“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