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便到了斩仙台附近,这日正是四月初七,楚金栩跟随慕容迟他们,从一众仙灵围堵着的台下挤上前去,斩仙台上跪着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的男子。
楚金栩愣愣地看了过去,台上那人那正是岑若,此刻岑若身子宛若浮萍般脆弱不堪,两只手一左一右地被玄铁锁链吊起,浑身衣服已然破破烂烂,无数伤口正在流血。
而仿佛有感应似的,岑若也抬起了头,往下看去。
一见到台下的人,他原本灰暗的眼睛似乎突然有了一丝光亮,紧接着便情绪翻涌,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曲。只听他癫狂地叫嚣道:“是你!楚金栩,是你!你又把我的命换回去了!”
他瞪着楚金栩,拼命想要挣脱锁链。
楚金栩听得云里雾里,而这时候,慕容迟已经狠狠丢了一个石子过去,那石子不偏不倚砸在岑若的额头上,把他的头打得一歪。
“你敢污蔑栩儿,不要脸的东西。”慕容迟冷道,“监斩官何在?为何不立刻杀了他!”
岑若被这么一打,立刻瞪大了眼骂道:“慕容迟你个王八蛋!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居然这么对我!他楚金栩就该低我一等,你们都被他蒙蔽了双眼吗?”
“蠢货,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司徒彦人率先嘲讽道,“你岑若一直嫉妒我们栩儿,几次三番想要夺去栩儿的运气,可惜真不巧,你淫乱不堪堕入魔道,而那魔尊也看不上你。”
“就是就是,岑若真是败坏了仙界的风气!”
“快把这贱人杀了,碍眼的东西!”
“岑若勾结魔族,不得好死!”
台下的仙人们群情激愤,都恨不得亲自上阵杀了岑若似的。
这会儿,岑若被台下的汹涌恨意和唾骂声刺激得再也不敢说话,只能在斩仙台上跪着呜咽,台下对他的控诉句句是真,霁道仙尊早已查明,他就算再多几十张嘴也辩不清了。
而此时此刻,楚金栩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力感,仿佛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象,但又无比真实,他默默掐了一下自己手臂的肉,感觉到了痛,而后便沉默不语。
那往昔种种,皆是梦吗?
楚金栩垂下眸子,如果说过去才是一场梦的话,那当时在斩仙台上受尽折辱的人,已经换成了岑若。
这也算因果报应了吧。
斩仙台旁,面如冰霜的监斩官正望着楚金栩,而身为监斩官的正是玄鹭坞的霁道仙尊。
时辰已到,斩。
霁道仙尊冷着脸轻吐出一个“斩”字,而后刀一落,岑若身首异处,一颗冒着黑光的已经枯朽的仙魄便从他肮脏的肉体里滚落出来。
他那仙魄原本修为便低,若是没有贪念好好勤谨修炼,也许还能有点起色。可他不知感恩,见不得他人好,又害了曾经一直真心待他的楚金栩,甚至因为嫉妒想要换走楚金栩的命,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活该。
看完热闹,一众仙人唏嘘不已,而后便各自散去,毕竟今日的修行还有许多呢。
司徒彦人缓缓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无聊:“行了行了,我饿了,翾儿陪我喝酒去。”
楚银翾大大咧咧地说:“那司徒大哥请客吧,我兜里可是什么都没有……”
而后,慕容迟牵过楚金栩的手,柔声道:“栩儿,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楚金栩浑身一僵,不自然地抽回了手,道:“我跟翾儿一道回去。”
说罢,他便快步跟上楚银翾,留下慕容迟一脸落寞地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
回到了仙居,楚金栩长叹一声,爹娘现在都好好的,弟弟也好好的,司徒师兄也修行归来,岑若死了,一切似乎都已经回到了正轨。
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到了晚上,他把楚银翾叫过来,想要问些话。
楚银翾正在庭院里练剑,被他叫过去之后,还有些茫然:“哥,你怎么了?今日你看上去格外奇怪呀。慕容大哥还问我呢,以为是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
楚金栩略作沉吟,而后问他:“翾儿,我想问问你,这段时间我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唔,倒是有一件,”楚银翾认真道,“你上次修炼的时候发力过猛,结果睡了很长的一觉,我们都叫不醒你,还是霁道仙尊过来给你点了一炷香,用仙法唤醒你的。不过后来你好像总是动不动就忘事,哥,我看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养生息吧。”
“我睡了很久?”楚金栩怔住。
楚银翾感慨道:“是啊,你简直昏睡不醒,而且梦里还总是说什么猫……哎,我也不清楚,你昏睡的时候爹娘也不让我往跟前凑,都是慕容大哥没日没夜过来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