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瑞堂里的谈判总算是有了眉目。
沈鸿德面色不渝地并排与太夫人坐在上首,心中恼恨今日难得休沐,他为何不一大早就应了同僚之邀去城外游湖踏青,偏偏懒怠地窝在爱妾杜姨娘的房里,贪恋那一点软玉温香。
结果沈鸿德没有享受到什么“软玉温香”的温存,就叫澄瑞堂的婆子一大早喊了过来。
今日沈鸿远逮住了他夫人杜氏的错处,在形势占了下风,叫他先发制人,不得不同意二房分家单独出去另过。
分家的事宜大体已经谈妥。此时沈鸿远已招了管理侯府田产铺子的各大管事和婆子们进了澄瑞堂,众人都被二房要从侯府分家这件事吓到了。
太夫人见管事们面面相觑不敢妄动,这才不得已发了话,“你们将当初从二老爷手里并入公中的那些产业分割出来,还交还给二房去。”
管事们迟疑着,又看了看侯爷沈鸿德和大夫人杜氏。
沈鸿德虽面色阴沉,却未曾多言。杜氏仍是心有不甘,越过了沈鸿德,直接朝太夫人道:“母亲,就算是要分家,也该家中产业兄弟之间均分才是。哪有二叔这样的分法?”
“好了!”太夫人打断了杜氏的话。
她心中有数,这些年侯府从忠毅侯邓长岳倒台之后就对二房不公。当年为了与邓家撇清关系,她甚至想用二儿媳邓云若的命去换沈家的平安。
她心里始终对二房有愧。
杜氏被婆母呵斥住,只得住了口。由着管事们在正堂里将沈鸿远当年的私产分割出来,又核算了这些年的收益。
三老爷沈鸿煊始终沉默地坐在下首,对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执不闻不问,只在管事们对外面铺子的账上有疑问时说上一两句。
这边核算得差不多了,也将分割文书写下了,太夫人这才命沈鸿煊亲自去后街上请了三位沈家族老过来做个见证。
沈鸿煊刚走,前院门房叫人传进话来,说有贵客登门递了拜帖。
沈鸿德将拜帖接过来一看,不由地站起身来。
太夫人和杜氏见状赶忙问是何人来访,沈鸿德说:“德庆侯夫人和户部尚书夫人!”
众人面面相觑。
沈家虽有爵位,但沈鸿德的在朝堂上的官位并不高。杜氏虽与这些官眷有来往,但这些家里又有实权,又有诰命在身的贵夫人,她就有些够不上了。
今日这两人突然造访,必是有些缘由。
“你还愣着干什么?!”沈鸿德朝杜氏催促一声,“还不快快去换身体面衣裳去前面见客!”
杜氏被沈鸿德一吼,心里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得沉着脸赶忙去了。
沈澜带着丫鬟婆子从酒坊出来,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酒坊的大掌柜。大掌柜罗呈一身绛紫色直裰显得贵气十足,很符合这条街上商人的气质,可他怀里却不合时宜地抱着两坛沉甸甸的梅子酿。
行至酒坊门口,罗呈朝左右打量打量没见到马车,这才有些为难地向沈澜问道:“主子出门没坐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