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泠泠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燕赤已经被周正带到了阮泠泠所在的院子。
少年背对着客房的门,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晚上,天黑乌乌的。
阮泠泠当时注意力在别的地方,还真没仔细瞅过燕赤。
今日一见,发现他人长得还不赖。
不同于村民们清朝的辫子发型和城中新青年的三七分打扮。
少年一头长发束起,身上穿的又似道袍,又似侠装。
后背一把桃木剑,腰挂一瓶葫芦酒,倒有点仙侠的味道。
见到阮泠泠步态轻盈地下了台阶走过来,他瞪大了眼睛:
“你、你全好了?”
阮泠泠摊摊手,随后把一袋子大洋抛给他。
“呐,还你的符纸钱!”
燕赤不明所以,但还是顺势接住,然后在手里掂了掂,不禁眼睛瞪得更大了:
“乖乖,你们葛山的捉鬼师就是开价狠哈!就这一趟,你就赚了几十块大洋?”
这一袋子,起码有二十多块了吧!
阮泠泠闻言,绝无炫耀之意地道:“不只。这只是请尊的费用。捉鬼的费用,还会另结。”
燕赤:“……”
好吧,他就不该起这个头!
于是,少年愤愤地掏出一盒膏药,和这袋大洋一起,塞回了阮泠泠的手中。
阮泠泠好奇:
“这是什么东西?还有,这钱你不要了?”
“哦,平平无奇一盒玉生膏罢了。不过就是能修腐骨,合疮肤。至于这钱,呵,葛山敛的不义之财,我才不要!”
说完,燕赤转身就走。
哼!
要不是他心善,他才不会去找了这玉生膏来,又一路打听阮泠泠去了哪。
葛山的人嘛,有什么好救的。
现在她人好了,玉生膏也给到了,他还是少跟她待一起吧。
省得见到就生厌。
听听她之前说得什么话?
“不只。这只是请尊的费用。捉鬼的费用,还会另结~”
呵!
少年越想越气。
心想葛山的人简直狂妄自大、敛财无度。
实是道门败类!
但阮泠泠却喊住了他,疑惑地道:“能修腐骨、合疮肤的膏药,你评价它平平无奇?”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泠泠不禁走到跟前上下打量燕赤:“难不成你是什么隐世高门的人?”
可燕赤却是不屑地偏头:
“若世间高门都似葛山做派,我此生宁愿不入!”
“所以你无门无派?”
“你才无门无派!”燕赤反驳,“我师父乃上阳真人!”
“哦~没听过。”
阮泠泠实话实说。
这回燕赤似是被踩到了尾巴,把头一昂,铿锵而道:
“我师父上阳真人,一生都在扶贫济弱。平生之所学,皆用以造福于民,从不以钱财为门槛。”
“不像你们葛山!仗着自己确有几分本事,在这乱世里肆意敛财、漠视人命!”
“你们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可你们请尊费就要三十块大洋!这个要求,断送了多少人的求生路!”
“你们倒不如直接竖个牌子——富人消灾,穷人滚蛋!”
燕赤说得情绪激动。
只因他的娘,就差点因为没有三十块大洋而死掉。
他当时还小,只听村民们说娘是中了邪。
让他赶紧去请懂道的人来。
当时幼小的他,只听说过大名鼎鼎的葛山。
然而葛山的“十块大洋上山”这一门槛,就无情地将他拦在了山脚下。
幼小的燕赤走了足足一个月的山路,才到的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