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个样子?
封凛一向是冷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满脸写着“别过来”、“不爽中”、“滚”,即使是在容缈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过这么脆弱的一面。
可他现在的模样,像是卸去了身上所有坚硬的盔甲,露出了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研究所那边建议封凛吃一点退烧药,但他们后知后觉地想起,生产还没恢复正常,哪来的药?
再说,其他的丧尸也都淋了特殊的雨,可并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它们的精神气一下子恢复了,除了不想上班、不想上学之外,什么都能做到。
加上容缈的异能也消失了,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封凛……
自生自灭。
好在他的症状也没有多严重,烧了一小会儿之后,体温稳定了下来。
但她用手摸,还是能感受到略高的温度。
容缈正要起身,手腕又蓦地被封凛拉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喑哑,道:“别走。”
只是,封凛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做出了挽留她的动作。
似乎是对某种不可触及之物的渴望。
他的额头渗出了一点汗珠,脸色竟是比先前高烧的时候,还要苍白、脆弱。
封凛做噩梦了。
他梦见自己被丢回那家孤儿院。
奇不奇怪?他都是个成年人了,居然还会被人丢进孤儿院里。
可丢弃他的人,是容缈,理由是他偷吃了她的食物。
她转身的背影决绝,又带着一股狠意。
像是再也不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的所有理智和逻辑便在顷刻之间消失殆尽,只记得,她要抛弃他了。
脑中紧绷的一根细弦,“啪”一下,断了。
封凛从梦中惊醒,身体却后半拍地开始渗透出刺骨的寒意,好似只有他一个人还未从那场雨中走出来。
他的内心慌乱不已,没有了以往的平静,只剩下她对他造成的、足以将他完全扰乱的波澜。
可是,她的手被他抓着,那股温热,贴了过来。
和他身上仿佛被灌进了寒风一样的冰冷不同,她的温暖,想让人靠近。
她在他身边,不曾离开。
封凛不由得将容缈再拉近了些,
他贪婪地蹭了蹭她的脖颈,柔顺的黑发弄得她有一点点痒。
她想要稍稍躲开,又被他贴得更近。
可还是觉得不够。
慢慢地,他的手也摸上了她的腰,将她抱住。
容缈推了推封凛的脑袋,“先松手。”
“不松。”
封凛一口回绝,他在她的锁骨处不知餍足地,攫取着她的气息。
恍若她是什么空气清新剂一般。
他幽幽地叹出一口气,唇边勾着淡淡的笑,“你身上很暖和,抱着舒服。”
容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杯水,“当然了,毕竟有热水在,你拿着也会跟热得暖炉一样。”
封凛:“……”
容缈将封凛搂住她腰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他却又抓得更紧,像猎物被觊觎的小兽一样,“怎么了?你要去哪?”
他说话时,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流露出丝丝深沉的黑气,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一种紧迫感。
好像她真的要和他梦里一样,离他而去。
她也要……把他丢掉吗?
容缈揉了一把封凛的头发,“给你找药。”
顺便去把食物搬回来!
封凛:“……”
他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后,便猜到她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药而走。
果不其然,容缈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袋奶油面包。
她给他递了退烧药和热水过去,自顾自地在一旁吃起了面包。
奶油面包的数量有限,是基地那边特供给她的,作为蛋糕的平替。
她放面包到柜子里去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药的存在。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家里有一些储备的药也不足为奇。
封凛却跟生活无法自理似的,道:“喂我。”
容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