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摇头:“屋子里暖气太盛了。”
让他联想到队友扑在自己身上时,溅出来的温热滚烫的鲜血。
还是这样的冰冷更能让他清醒。
陶莱说:“你的枪伤还没好。”
这里的军官疗养院的人非富即贵。
然而眼前这一位,是权上权,贵中贵。
当初从被送过来的时候,随行的人可都是只有在电视机上才能看得到的领导人员。
一个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见身份的特殊。
院长更是特意嘱托,无论如何,无论想什么办法,都得把眼前的秦砚先生治愈。
真是上头布置任务,全难在了他们下面的人身上。
“没事。”
秦砚自己的身体,他当然是清楚的。
虽然枪伤严重,但是疗养了这么多天,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的伤口不严重,只是伤口所在的位置严重。
否则他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陶莱把双手插进自己的大衣外套的兜里。
他不穿白大褂也是有原因的。
穿上了白大褂,他和秦砚的身份就变成了医生和病人。
陶莱相信秦砚不喜欢这层身份的转变。
为了让自己治疗进度进行下去,他只有这样来一点点地消除秦砚的戒心。
“我以前其实也想要去参军的,但是视力不好,被刷下来了。”
陶莱指了指自己鼻梁上驾着的眼镜框。
秦砚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眼神微微失焦。
“秦哥,你不知道,好险啊!我差点儿就因为眼睛的问题被刷下来了!”
“还好我进来了,不然我们怎么能遇到啊?”
记忆中那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十九岁少年面容鲜活。
下一秒,少年稚嫩的脸被鲜血覆盖。
他眼中溢满了泪水,不停地推着秦砚:
“秦哥!走啊!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你走啊!”
秦砚倒吸一口凉气,按住了发疼的太阳穴。
“是想起战友了吗?”
陶莱不要秦砚逃避。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反而会让秦砚的创伤越来越深。
他要的是秦砚真正地直视队友的死亡。
并且接受这个结果。
彻底地放手和释然。
尽管这个过程注定伴随着痛苦和折磨,但只要迈出了这一个坎儿,迎来的就会是新生。
“他叫郎侠义,大家都叫他郎大侠,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九岁。”
一个人是无法永远独自背负痛苦的。
必须要倾诉出来,否则这个人迟早走向自我毁灭。
秦砚的倾诉也算是治疗成功的第一步。
陶莱听着秦砚的讲述,心头微痛。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刚进军队的时候经常被欺负,后来他自己把本事练起来了,我们就都叫他郎大侠。”
“他性格非常好,别人怎么欺负他都不记仇。”
“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儿,在最后一刻跟我说……”
“秦哥,你如果真为我好,就赶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