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夷神君心中一沉，自己默默埋藏了八万多年的心意，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居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或许默默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最为折磨人的事。

有时候清醒地活了太久，就渴望糊涂一回、放肆一回。

沧夷神君就是这般的心境。非世家出身，却能做到在天族的同辈中，修为成就都傲然于世家弟子，除了天资以外，这中间所付出的努力，所舍弃的东西，并不比他所拥有的要少。

对凤九一见钟情，这位不拘一格的青丘帝姬，洒脱随性、简单直接、可爱灵动。久居凡世，看惯了沧海变幻、红尘俗世，唯有凤九可以走入他的心里，而且一住便是八万年。

婚宴上未能问出口的话，终将成为心中永远的遗憾。

他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只不过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从一开始就输了，凤九的眼里和心里都未曾有过他。以至于到现在，他连痛快直抒胸臆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这样的自己，沧夷神君也觉得颇为无奈。帝君的警告他收到了，从今日开始，他连默默喜欢的平静也失去了。

东华把手中的卷轴收入袖中，这一来一回，不过是转瞬之事。

今日澜曦见到凤九时出神的样子，虽然凤九未放在心上，但是东华清楚，这位久居织越山的神女似乎对凤九颇为熟悉。唯一的连结点只可能是这位神女的师父，沧夷神君。

而澜曦问滚滚的那句话，画像二字，让东华尤为在意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连宋说过，当年凤九退婚，差点拆了沧夷神宫，可沧夷神君不但不责怪，还特地将凤九的画像挂于神宫内，睹物思人。

当东华亲临神宫，看到那幅挂了八万多年的凤九的画像。画像中的少女明媚可爱，一如当初他在梵音谷见到她的样子，竟让他心中的不快平息了不少。

可是一想到这八万年来，沧夷神君日日站在此处凝视画像的样子，他心中的醋意便翻江倒海般地卷土重来。最后沧夷神宫被苍何剑削为平地，凤九的画像则安安稳稳地躺在东华的手里。

“等沧夷神君回来，如实告诉他。”东华冷冷地吩咐道。

“是，帝君！”神宫的守卫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刚回到殿内，东华就见到沧夷神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凤九，还好凤九忙着和成玉聊天，并未觉察。刚刚的出手，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若不是顾念今天是白浅继任天后的日子，而凤九一向和白浅最为亲密，东华不想让凤九不开心。否则这沧夷神君想要这般安稳地坐着，怕是都难了。

另一边，百无聊赖的连宋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东华这般默不作声吃闷醋的样子，他真的是许久未见了。刚刚沧夷神君的那一撞，看着都疼。连宋觉得甚是有趣，刚想上前掺和两句，突然听到阿离恹恹的声音，“三爷爷。”

阿离和滚滚月苓一起落座，虽说月苓开导了好久，但是阿离心里的醋劲着实消散不了。尤其是又看到澜曦挨着沧夷神君坐下，两个人时不时地低头聊上两句的样子。

“阿离，你这般模样，是怎么了？”连宋问道。

阿离没心情回答，月苓代他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