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疯女人怎么突然不正常了?!
确认自己体温正常,安永清皱眉沉思良久,终于抬了眼。
“说,什么事。”
“我想求殿下,荐昌乐侯叶和光入工部任职。”
他的眸底顿时阴暗。
安宁润为了娶她,承诺挪叶和光进户部,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此前他还在想,叶和光为了进户部也不会让她轻而易举嫁入他府里,没想到她居然想先下手为强,打算讨个工部的差事好令叶和光心甘情愿同意亲事?
作为父皇最信任的皇子,若他开口去举荐,让叶和光入工部毫无难度。
只是她未免太愚蠢了些,他本就不情愿娶她,她又凭什么觉得他会同意帮她?
“你在痴人说梦?”
提到公事,他的态度立时强硬,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弥漫而出。
可叶舜华也不是吓大的,从容摇了摇头。
“不,殿下,我自有我的打算。”
“你的打算不该涉及朝政!”他重重放下卷宗,已然动了气。“你可知工部职能?”
“我知道。”她依旧不卑不亢,“工部乃六部之一,掌管天下营造工程事项,凡须动工破土,皆由户部拨款,再由工部经手实施。”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正因为职能敏感,常年经手库银,连接着朝廷和地方,所以工部和户部,是最容易欺上瞒下、出现蛀虫的地方。”
安永清心中有些疑惑,慢慢冲淡了愤怒。
前世安宁润反击的第一手,就是工部贪墨案,可这件事算起来也该是一个多月之后。
若说眼下是她的刻意误导,来得未免太早了些。
“那你可知你的父亲叶和光其人如何。”
她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
“一心只有权势富贵的伪君子。”
更奇怪了。
叶舜华与叶和光虽然不睦,但表面上的尊敬还是有的。
难道是因为叶和光想对她施以鞭刑,所以她怀恨在心了?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让我举荐他去工部?不觉得是在逢恶导非?”
“我就是要逢恶导非。”
“……”
她回答的干脆,安永清有些不懂了。
“此话怎讲。”
可她却一摇头,不肯再说了。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叶家的家事,家丑不好外扬。”
家事?家事和叶和光去工部任职有什么关系?
“可你要我荐他去工部,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了。”
她还是摇头。
“此事真的是家事,请殿下看在祖父的面上,留叶家一分体面。”
“……”
叶老将军的颜面,他的确不能不顾。
只是她如此要求,不给出个合适的理由,他实在无法照做。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很费解,她却仍旧不肯给答案。
“我只想叶和光去工部,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都不会牵扯殿下。想必殿下心里也清楚,以叶和光的无能和我昌乐侯府的财力,他做不出贪腐之事,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功绩罢了。”
确实,叶和光能力平平,甚至说是个庸才也可。
把他随便放在工部不重要的地方,对朝廷、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件事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只是他实在好奇,她跪下来求他,只是为了把他父亲送到一个不疼不痒的位置上?
还是说……
他忍不住把这件事和工部贪墨案联系了起来。
约一个半月后,开明三十七年初夏,接连十几日的大雨倾盆,引发晴水暴涨,河堤在一夜之间就被冲垮。
水患无情,包括芳定县在内的十余郡县均被波及,百姓死伤无数。
父皇震怒,刑部奉命调查,查无所获,倒是安宁润,突然上奏工部私吞了工程款,才致百姓遭难、流离失所。
这件案子,让工部尚书李元庆在内的几乎全部工部官员,先是身陷囹圄,而后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难道她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工部,所以才让他提前把叶和光弄进去,只是顺便报私仇?
叶和光待她不公,妄图施加酷刑让她就范,她报复也是人之常情,说是家事也算通。
可她毕竟也是昌乐侯府的骨血,一旦叶和光受到牵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以他对叶舜华的了解,他觉得她不会如此疯狂到不顾一切。
但眼下这件事,他真的真的实在想不通。
“安永清。”她突然起身,轻轻的唤他。
他困惑的抬眸,只一眼,喉头却被噎了个结实。
她脸上是他曾见过的表情,她封后那日的表情。
自信、从容、镇定、大方……柔中带刚。
“你信我,不会有事的。这次就当我欠你一次人情,两个月之内,我必定还你一个惊喜。”
“……好。”
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等意识到不对,她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
两个月之内……
这时间,是不是太凑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