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舜华淡然勾唇。
“无妨,府医都在这,你把方子取出来给他们看看。”
雪莲汗湿的手攥紧了裙摆,刚要摇头说没有方子,叶舜华便把话堵死了。
“若是没有方子,你现在领府医出去买也行,我可以马上派车给你们用。”
雪莲没了推辞的借口,可立马承认的话,更加引人怀疑,只能带着一位府医出了门。
叶舜华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仪静斋的正房门口。
“把服侍侧妃的所有下人都叫来。”
清芷、流月等四个丫头齐出马,不多时,仪静斋的下人跪满了一院子,按差事分成堆,管事的打头。
叶舜华垂眸一下一下缓缓搓着扳指,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邹氏出事之前,都有谁出入过这院子。”
清芷立在她身侧补充。
“一个一个说,想仔细了再说话。”
两个管事先回。
“回王妃,约么一个多时辰之前,姨娘自己就出过门,说是上街采买胭脂。”
“是的。姨娘回来之后,只有王爷身边的屹川大人带人来过,送了一幅字就走了。”
所有人都问一遍,要么在其他屋子里干活不知情,要么便是与管事的口径一致。
叶舜华叫了个府医过来。
“令仪究竟在何时服食了毒物,能否推算出来?”
“回王妃,侧妃胃内毒物尚未完全克化,形状还能辨识,入胃至多也就三刻左右。”
从她中毒到府医催吐,才三刻,还是至多。
按下人所说,那时候屹川已经走了,她身边人也没理由对她下手,更别提是用药膏这种匪夷所思的玩意。
邹令仪只是半瞎,又不是没牙没舌头,这草乌药膏要不是她自己吃的那可就见鬼了。
但她可能承认么?
承认了说明她蠢,不承认她就得吃亏。
叶舜华手肘杵在扶手上,自然而然的撑着头,顺便遮住上下狂抖的嘴角。
方玉君啊方玉君,人都说关心则乱,她却是痴心则蠢,能想出这种笨办法也算是稀世“人才”了。
也别说,她还是有进步的,没有明刀明枪的来,好歹是条计策。
在仪静斋等到掌灯时分,那名跟着雪莲出去买药的府医才回来,寒着脸,手里攥着一块布片。
见了叶舜华,先跪下请罪。
“王妃,微臣大意了,请王妃饶恕。”
“什么情况。”
那府医略带怒色道:“微臣跟随雪莲出去买药,她一会儿城东、一会儿城西的乱指一通,直拖到太阳落山,医馆药铺都关了门,她这才在西大街的一家药铺门口叫停了车。”
“微臣让她去叩门,她又闪烁其辞,说刚想起掌柜的家中有事,回了老家,要过些日子才回。”
“微臣自是不信的,也不敢劳王妃久候,便先行下车去查看。谁知……”
府医抖了抖手里的布片,垂头咬牙双手呈上。
“谁知那贱婢竟趁此机会溜之大吉!微臣虽与车夫马上追了过去,车夫也勉强抓住了她,可她对地形极为熟悉,挣脱之后,三两下便没了踪影。”
倒是个果断又胆大的。
邹公孝死之后,邹府下人全部在邹令仪出嫁之前遣散,唯有雪莲跟着邹令仪来了王府,也在王府中留了身契。
可要按着身契去调查雪莲的来路,总要多花一些功夫。
只要有银子,雪莲很快就能在京城销声匿迹,的确是条活路。
然而这条活路并不潇洒自在,因为她这一逃,罪名也就彻底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