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错,她不该急于求成,为了给屹川和自己出口恶气,便给安宁润下了断子绝孙的药。
细想想也知道,能给安宁润下药的人,一定就在二皇子府中。
庄茹婉有身孕,还要坐月子,清鸢与安宁润有名无实,都是不能伺候安宁润的,所以安宁润不会常去。
那么安宁润常去的地方,便只剩下了戚姝炜和叶韶华院里。
她还是低估了清鸢的心性,没想到清鸢能如此心狠手辣。
清芷红着眼道:“王妃,海棠虽然过去助纣为虐,但好歹后来弃暗投明,跟了您。反正清鸢也把这东西送来了,您不如以此为借口,拿着这东西登门去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意思,也好找机会把海棠要出来。”
“不可!”叶舜华咬着牙,心里后悔,满面痛恨。
“她现在未必能确定海棠就是我的人,而且海棠也未必已死。我若是拿着海棠的手登门问罪,还把海棠要出来,岂不是更坐实了海棠的罪名?只怕我登门那一刻,她便会下令,如此也便彻底绝了海棠的活路。”
她不能救,也做不到置之不理,表面虽冷静,心里却急得火上了房。
海棠做事周全谨慎,药她也早命海棠销毁,清鸢不可能抓现行,也不可能有实证。
那清鸢为何要对海棠下这种狠手?只因怀疑?宁错杀不放过?
可若是这般理由、这般狠辣的心性,清鸢又为何把海棠的手送来给她?难道只为示威么?
叶舜华忽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漆盒旁,操起两只手细看,一丁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蜡烛燃了一半,她好似看出了什么,狐疑挑起眉。
“去打两盆水来。”
清芷点头,先后搬了两个装满清水的铜盆,摆在她面前。
把两只断手放进两个盆子浸泡,她垂头看了半晌,又道:
“澡豆。”
清芷又拿来给她,十分好奇盯着她给那两只断手细细洗净,连手指缝都搓洗了三遍不止。
捞起、擦干,平放在桌上,周围摆了四盏灯,叶舜华贴近了睁大眼睛去看。
良久,她吐出一口气,这才命清芷换水来,净了手,靠回椅背上。
“这不只是海棠的手。”
清芷皱眉。
“不只是?”
她面色沉静点头。
“嗯,不都是。海棠是惯使右手的,自伤的是左臂,所以你看到的那只有伤的左手,的确是海棠的,但右手并不是,而是来自于另一人。”
她从桌后绕出,给清芷指着那两只断手解释。
“海棠出身低微,在吕氏身边服侍之前,曾做过粗使丫头,不少粗活在她手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痕迹。”
“然而这只右手,方才拿出来时的确看起来与左手相似,但洗净了才知道,有些还算明显的差别。”
“我推测,这只右手来源于如清鸢一般之人,一直在主子身边伺候,是贴身的大丫鬟。”
“大丫鬟的地位比寻常下人高一些,甚少做粗活,所以皮肤细腻而洁白,老茧也只在特定几个位置。”
“若我所料不错,这只手该来源于戚姝炜身边的人。”
“清鸢怀疑到了戚姝炜和叶韶华的院里,但她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二皇子妃的人,她都不能直接杀了。”
“她认为我的手不会伸到戚姝炜身边,毕竟戚姝炜的贴身丫鬟,一定是从外面带回京的。”
“但单就给安宁润下药这件事来看,嫌疑不止我的人而已,戚姝炜同样有动机。”
“戚姝炜是安宁润的正妃,却与妾室一起进门,而后安宁润又接连收房,她夫妻恩爱的幻想破灭,由爱生怨再生恨,动机可比叶韶华更强烈。”
“叶韶华是妾,想要在二皇子府稳住脚跟,只有一条路,便是母凭子贵,所以叶韶华反倒没有给安宁润下药的理由。”
“但海棠毕竟是后来的,以清鸢的脾性,多半一直还对她留有几分戒心,这次更是直接怀疑她是不是我的人。”
“故而从动机来看,清鸢怀疑海棠是我的人的同时,也在怀疑是否是戚姝炜走错了路,而且还谨慎到怕她低估了我,想看看戚姝炜身边是否也有我的耳目。”
“她很擅长揣度人心,她知道我最护短,我见不得我的人受伤害。她斩下这两只断手,都给我送来,就是为了试探,看看我到底要救谁,她才能确定她得审问谁、最后该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