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刑部侍郎谢显祥满脸褶子耷拉着,都能夹死苍蝇。
听完潘妈妈所说,他很是生气。
和奸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他自然是心明眼亮的。只是后宅那些柴米油盐,爷们儿犯不上沾手。
只要不出事,自不必他来操心。
不然娶老婆是为了什么?
可这祸事还是找上门了,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要来有何用?
当下勃然大怒,摔了个金边兔毫建盏。
“无能!荒唐!!糊涂!!!”
别看背后一口一个“老不死的”,自家老头子真发起火来,老夫人却被吓了三个哆嗦。
潘妈妈只顾着肉疼,紧着几步把盏子拿起,里外上下检查一遍。
“老爷还是别砸了吧,这是顶好的盏子,如今可是砸一个少一个。”
因为出钱养着他们的冤大头没了。
弦外之音很明显,谢显祥吹胡子瞪眼,倒也不稀罕和一个老妈子一般见识。
见老夫人不吭声,又拍了大腿。
“何至于此啊!老夫这朝廷三品大员,难道还养不起你了?!犯得上你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
“长庆、长荣也都领了差事,我们爷仨的俸银、禄米、恩赏一概都给了你,你怎还盘剥起儿媳的嫁妆了?!”
“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老夫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
“枉桡不当,反受其殃,这道理你难道不懂?!你是不是嫌我这个刑部侍郎位置坐太久了!”
瞧他一脸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模样,老夫人心里直涌辣椒水。
谁都给她气受,身份高的外人给也就罢了,一辈子的枕边人也给她气受!
这辈子她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软乎话!从无雪中送炭,一律雪上加霜!
老夫人也忍不了了,气得把胸脯拍的“咣咣”响。
“我盘剥?我有辱家门?合着错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儿媳的嫁妆你不是也用得心安理得吗!”
“如今火烧房梁了,你把错都推我一个老婆子身上,有用吗?!”
“她都放出话了,若是不准老二家的和离,就关你两个儿子一辈子!”
“你怪我若是有用,能把儿子换回来,那好!我由着你怪!你现在拿把刀杀了我老太婆都行!”
“你若是只会说这些酸话,趁早闭嘴!还不如马上去请了族老来!遂了她们的心意!”
“之后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那就不过!咱俩也和离!”
谢显祥没料到他老婆发火还能如此泼辣,毕竟平日是个吃斋念佛的人。
但短暂一惊之后,火气又占了上风,恼得胡子直打颤,蚊子站上去都要闪腰。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你还嫌不够丢人?!叫下人和街坊四邻听了去,还以为谢家出了什么大事!”
老夫人立刻还口。
“这难道不是大事?!长庆已经被抓去一日了你才回来!长庆他金尊玉贵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吃过牢狱之苦?!你再不想办法,长庆他……”
越说越心酸,老夫人抹起了眼泪。
“若是长庆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如要了我这条老命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谢显祥这个刑部侍郎总算是亲身体会了。
本就烦躁,哭声更刺耳,他又猛一拍桌子。
“住嘴!别哭了!真是晦气!”
老夫人瞧着他一脸焦急,知道他在想法子,也便迅速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