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舜华看到他狰狞的表情和铁青的面色时，在屋顶简直要笑出了眼泪，还差点儿摔一跤。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双方斗了个平手。

安宁润与严逾洁之事在之前就传得沸沸扬扬，严逾洁便以此为要挟，要安宁润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否则她提前放出去的人，会马上把他拿了严家好处等消息放出去。

安宁润杀不得她、赶不走她、说不服她，还被她伤了脸，短处也被她抓牢，最后只得退了一步，许诺在丧期过后抬她进门为妾，并保证她这段时间的安全。

不安分的人，到底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些。

这场大戏过后，皇帝想起安宁润心里就堵得慌，更几次三番命全德等近臣去传话，让他二月初一务必离京就藩，还表示羽林卫会“护送”他一程。

哪里是护送，摆明了就是他若赖着不走，羽林卫便会硬把他叉出京城！

皇帝的态度坚决成了这样，清鸢即便是再世诸葛也没了办法。

正月的最后一日，浮玉送来了消息，安宁润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入了宫。

紧接着吉祥也奉皇后的命令跑来王府一趟，告诉叶舜华，安宁润去探望了姚嫔。

吉祥走后，安永清与叶舜华，还有屹川和四个丫头，都在月下阁书房内。

叶舜华手捏额头，幽幽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早知姚嫔并非他的生母，自姚嫔一跌不起之后他也从未去探望过，临行前反而去了一趟，与其说是他不想落个不孝的骂名，倒更像是……”

安永清点头。

“更像是要了绝后患。他不是去探望姚嫔，很可能是去杀姚嫔的。他已有兵马在手，又有人刻意唆使，若他走上那一条路，姚嫔留在宫中便会成为唯一能掣肘他的人。”

“得位不正者更不能徒增骂名，这一点想必他能想清。更何况姚嫔是他的杀母仇人，却又担着他生母的身份。”

“他再怎么愚蠢，也不会留下这样一个把柄，任由朝廷用姚嫔来给他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叶舜华叹道：“可姚嫔到底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养娘啊……虽是咎由自取，她二人也更多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死在他手里，想必也是姚嫔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悲情结局。”

安永清一本正经点头。

“寻常人的确会顾念母子之情，即便是养母，但唯利是图之人不会。”

“他不敢让姚嫔立死，估计会动些手脚慢慢发作。姚嫔是害过你的人，要此事何时被揭破，母后的意思是全凭你心意。”

皇后是秀外慧中的，虽不擅前朝事，后宫诸事也觉得麻烦，但她能想通这一点，叶舜华并不觉得奇怪。

姚嫔疯了固然可怜，可毕竟曾存着绝她子嗣甚至害死她的心，因此还误伤了屹川，她也不会巴巴做个傻子，只知以德报怨。

“先转告母后找几个知根知底的太医，证实了猜想再说不迟。”

“最可能便是下毒，慢性毒，若果真如此，须得再劳烦母后，想法子控制住如今在姚嫔身边伺候的人。”

“有人证有事实，日后安宁润同样推脱不了。”

他点头，心知叶舜华是不打算救姚嫔了。

何况姚嫔疯了，曾经宠冠六宫，落得如此下场，生倒还不如死。

也算成全。

又看了她一会儿，他轻声问道：“明日，你可要去送他？”

叶舜华点头又摇头。

“要去看一眼的，但不是去送他。”

次日辰时正，二皇子府前车马林立，下人们把大箱子小包袱归拢齐整装车。

安宁润上车之前，回首望了皇宫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他是会自我安慰，但他心底也是有不甘的。

只是父皇还在位，他不想也不能背上个乱臣贼子的骂名。

他已与丁太医通过气，知道父皇的身子撑不了太久了，依清鸢所说，待父皇龙去鼎湖，面对兄弟，他还有一争之力。

要不了多久，他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