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全体将士吃完早饭,出营列阵。
叶舜华立于将台上,用千里镜望着远处黑压压一大片人,耳畔风声马嘶不断。
双方都是十万余人马,一眼望不到边。
不过看样子,对面人马还是一字排列,只不过因为人多,那一排贼宽。
离得太远,她只能隐约看到前排人,对方兵士的甲胄也是一身朱红色,跟祖父说的当年向家军的甲胄颜色一致。
也就是没用向家的旗帜罢了。
老对手,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叶舜华放下千里镜,看着自己手下这批儿郎,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力气大声吼道:
“将士们——!!!大敌当前!本帅没有什么漂亮话可说!!!”
“唯有寥寥数语!!!望尔等牢记!!!为我等不幸战死的同袍!!!当同仇敌忾!!!投死为国者荣!!!以义灭身者耀!!!”
“有军功者皆重赏!!!千金绯衣万户侯!!!本帅亲自去为你们请!!!若有不幸马革裹尸者!!!家中父母妻子本帅必养之终老——!!!”
她拔出佩剑,拿着千里镜的手用力一砸,那精钢剑身当即断裂。
“本帅断剑为誓!!!若违今日所言!!!当人神共弃!!!不得善终!!!身首异处!!!有如此剑!!!”
她的话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但听见的人心头都觉暖洋洋的,纷纷举起了兵器。
“元帅大义!!!我等敢不效死!!!”
五军士气燃起,然而这会儿最忙的是双方斥候和传令官,飞马于两军之间隔着的空地上,顶着漫天飞矢和阵前大将的叫骂声传递军情。
清鸢在对面将台上,也收到了一条最新消息,敌方先锋大将并非女将,而是之前打过照面的顾奉之。
清鸢眉头一拧,觉得不大对。
统帅一般不上阵,但叶舜华不是一般统帅。
她枪法过人,堪称猛将,在昌乐与南傲对战时,她一向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
故而她这次不上阵有点儿反常,落在清鸢的眼里,多少有点儿阴谋的味道,觉得她是有特殊安排。
把所知的昌乐几场战事快速回忆一遍,又结合了兵书上的几个例子,清鸢当机立断传下话去。
“让前军一定要擦亮眼睛,敌军很可能诈败。若敌人前军突然调头,千万莫追。”
打一字长蛇阵其中有一个法子就是诱敌深入,把战线拉长再拉长,假意不敌败走,事先在逃走的路上布置好埋伏,只待人追。
一旦追得深了,埋伏杀出,佯败队伍回头,截断阵型,将长蛇斩头去尾,使几个部分无法相互支援,再各个击破,蚕食殆尽。
虽然清鸢对她手下人的战力有信心,但对手是叶舜华,她不得不慎重。
传令官飞马赶去传令,话刚带到,对面军阵已率先响起了鼓声。
此时,叶舜华身侧赤色旗招展,随着兵士的用力挥舞,战鼓声震天。
顾奉之远远望见旗语又闻鼓声,一甩缰绳便大吼一声“杀——”,带领前军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敌人已动,旗手不禁看向清鸢,待她一点头,立马挥舞起了黄旗。
邺城的人马也随即出发,两队骑兵杀气腾腾相向而行。
叶舜华用千里镜紧紧盯着自己这边,眼看倒数十排也迈开了马蹄,当即把手一挥。
黑、绿、黄三面旗同时摆动,大军中左右三股人马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左右翼的许、姜二位将军,人手一把偃月刀,咬紧了牙疯狂打马。
“快!!!再快些!!!给老子全速往前冲!!!”
左右两股大军策马扬鞭,如电掣星驰,虽为后来者但很快便要撵上先起步的前军。
此时,顾奉之也已把速度提高到极限,眼看与对方先锋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箭之数。
他攥紧了缰绳在心里数着,约么还剩个二十来丈,猛一扯缰绳。
大乾的平南大军前军忽地偏了个头,前军前半端所有人,几乎是擦着对面最左侧的人错了过去。
对方的先锋大将明显一愣,本能想勒马转向,然大乾军阵两侧突闻炮响。
凝神放眼细看才发觉,有几处草皮不大对,比周围的地面高出来二尺多,想来对手是提前将火炮精心伪装,埋伏在了那。
可他连后悔或者恼恨的功夫都没有,四颗大铅弹并着十六颗中等石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呼啸声,自两侧冲向长蛇阵。
两侧炮弹微呈夹角,明显是行家操作又经过精密计算,达到了炉火纯青,兵炮协同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