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的眸色忽然从友善转为狠戾,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章则不料她突然变脸。
距离之近,根本来不及反应。
下一瞬,左手已被她反剪至身后。
齐漪骑在章则背后,右手指缝间出现几根锋利的长针,抵在章则脖颈处。
她压低声音,冷笑:“说说吧,章同学,你究竟是什么人?都知道些什么?”
章则默然半晌,直到血珠顺着长针一滴滴坠落草丛,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祖辈是西域人,后来移居至大周中土。”
“金亭台以前传教之时,对我们那儿影响很深。只不过,后来被当地某些权贵利用,逐渐扭曲了教义教宗。”
说到这里,齐漪似是想起什么:“你说的,是西方那个神教国度,珐琅?”
珐琅国的立国之根,便是他们信奉的神教、珐琅教。
似是没料到身后之人反应这么快,章则一怔,又沉默了。
“难怪……”齐漪轻笑,“难怪上次在暗城,你对那所谓的天生神子之事如此了解。”
说到这里,齐漪眼珠一转,揶揄道:“你家,不会和那什么天生神子有些渊源吧?”
章则的沉默,似乎帮助齐漪证实了某些猜想。
她眯眼道:“你既已移居中土,又来这里做什么?”
“当年,珐琅教右使临死前曾托我爷爷将某个消息带给金亭台的方圆大师,求他出山相助,扶正教义,还国民清宇。”章则说到这里,似有微微一叹。
“只可惜,我爷爷到这里时才发现,金亭台教众已封山避世。里面有术士以诡异手段封山,方圆百里内,生人难近。”
“换成平日,我们根本不可能渡过下面那条河。”
他望着远处的岗哨,低低道:“今日情况特殊,我想着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帮我爷爷达成这个遗愿。”
少年语气平淡,没有命在弦上的紧迫感,反倒叫齐漪听出了几分真诚来。
她微微松开手:“你打算怎么进去?”
章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反而往灌木丛深处行去。
齐漪往身后的阴影处看了眼,树影随风而摆。
她想了想,也追随章则而去。
“珐琅教的寺庙,是一比一复刻的中土金亭台。”
实际上,只是格局相同。
在一些装饰上,显然珐琅教那边更为奢华。
而金亭台则古朴许多。
少年虽然从未来过金亭台,但他似乎对珐琅教的格局很了解。
几番穿梭下来,齐漪望着眼前的狗洞,有几分难以置信。
她以为会是什么飞檐走壁机关暗道之流,没想到,竟是狗洞?!
若非这寺庙墙壁太高,攀附上去过于引人注目,她是绝不会钻狗洞的。
然而,少年显然没她这个心理负担。
他扒开草丛,抽出两块墙砖,旁若无人地钻了进去。
齐漪抿唇,也跟了进去。
一过去,便有尿骚粪水味儿迎面扑来。
原来这是在用来泼地的沼池附近。
没有做好准备的齐漪,差点没被熏吐。
她皱起鼻尖,脸色发苦,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吃下了这个暗亏。
章则回头,刚好看见齐大小姐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
眸中似有罕见的笑意一掠而过,他轻咳一声,低声解释了句:“前方就是菜园,教众里其实等级分明,一般高等阶的教徒不会到厨房和菜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