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会饶他一命。”屋子里留到最后的，仅剩齐漪和何青。

他剪掉一截烛心，跳动的灯火，瞬间变得稳定许多。

但亮度，也降低了些许。

显得整个木质小屋，有种难得的温馨恬静氛围。

听见何青惊讶的问话，齐漪委屈地撇了下嘴，幽幽道：“何同学，在你心里，我难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距离很近，带来若有若无的香气。

何青身体微僵，转头，正要开口。

忽然只见齐漪狡黠一笑，眼疾手快地将他面具摘了下来，挂在手指上转了转。

同时目光大喇喇在他脸上打量了一遍，一边看还一边点头道：“嗯，好一张俊逸的脸，多日不见，何同学帅气不减嘛。”

何青肤色很白。

被她这赤裸裸的目光看得颊侧微红。

“别闹了，是我错了。”何青叹了口气，眸光有几分恼，几分无奈。

“嗯？”齐漪笑嘻嘻上前，欲要捏他的脸，“错哪儿了？”

何青偏头避过，捏住她的手指，微微加重声音：“小齐。”

“怎么？”齐漪眨眼。

何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胸膛闷响，但理智让他往后回撤了一步椅子，低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你。”

其实，也不是他要如何揣度她。

也许，他只是想下意识，和她说句话。

何青垂眸，将某些思绪掩在纤长的睫毛之下。

“不，你没错。”齐漪见他脸上似爬上一抹红霞般，原本清秀的人，瞬间变得俊俏起来。

觉得有趣之余，齐漪松开手，往后一坐，坦然笑道：“这个关文清，我让他活过明天，都是我齐漪的错。”

何青一怔。

抬眸看向齐漪，忽然似意识到什么：“你想借刀杀人？”

齐漪耸了耸肩：“他必须死。”

何青眉心微蹙，沉思道：“你才改制，他便身死，未免过于蹊跷，留人口舌。不如再多留些时日，但稳定下来，再——”

“得了吧。”齐漪不屑冷笑，“给了他们个台阶，识相的就该赶紧下，还敢再纠缠，我也不介意多死几个。”

说实话，她这样的语气秉性，实在不像是能认同无名者信仰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女孩儿，何青以为她早已与他分道扬镳了。

却谁曾想，两人竟再次走到了一条道上。

少年心底欣喜的同时，下意识地格外珍惜这条道。

但她说话做事，又总是令他不自觉担心，或许同路，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何青抿唇，心中五味陈杂，怔然半晌，似才回神：“我只是说，此人可以晚些时候再死。”

“你一定要他明日死，可是有什么其他计划？”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哪知少女大大方方一摊手：“没什么呀，只是，他不死，我不开心。”

为了让我这胸中口气顺畅，他最好抓紧时间去死。

好一个任性至极的大小姐。

何青眸光震颤，一瞬间，竟不知心中该是何感受。

对于关文清的命，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怜惜的。

毕竟那人刚愎自用，不知害了多少人命。

虽人命不可相抵，但这样的人，何青也认为他死不足惜。

但最令何青震动的，其实还是齐漪的态度。

这样、这样的人，真的，真的和他们走在同一条道上么？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是啊，小齐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未变过，

他明明早就知道。

是他在自欺欺人，一次又一次。

何青心中莫名慌乱，撑着桌面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喂！等等。”

齐漪的呼唤就在身后，但他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