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离幼时确实过过一段很是贫苦的日子。
他们一族最初的逃亡与颠沛流离都是真的。
直到后来,大离覆灭也有那么些年了,追捕放松。
外祖母那边,渐渐与一些旧部重新取得了联系。
至于原本的日使月使,他们的情况对比其余蒋氏旧部要复杂一些。
他们似乎对于继承人有自己的筛选标准。
蒋雪离也是努力了一段时间后,才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与司空雨的渊源很明显,源自天启学院与天医堂。
至于丁宁。
他则要刁钻得多。
蒋雪离当初对齐漪说,自己是因为卧水珠才去珐琅的。
其实,她话并未说全。
当时丁宁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把这个当成了给她的最后一道考验。
实际上,作为李阀天启裁判所所长,而且又是曾经的月使后裔,丁宁手中的某些消息,比蒋雪离要更全面详细。
他似乎早就猜到以蒋杲为人,若真切体会到蒋雪离的治愈之力,势必会起贪念。
所以他故意对这对祖孙隐去、瞒报了一些信息。
甚至还特意让她若有必要,可以适当帮助一下蒋杲这位皇室元老,将来或有大助益。
除开蒋雪离自身的仁念外,她也是想起了丁宁的话。
也正是因为丁宁的话迷惑了她,让她的警惕再度松了松,才会陷入后面的险境。
丁宁早料到珐琅之行必定凶险万分。
他正是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皇女,究竟有没有那个能耐自己活着回来。
若就这么死了。
那也不值得他丁宁倾力相助,哪怕有曾经的信仰之约在。
若她不但能活着回来,还能拿回卧水珠,他才算是真正臣服于这位蒋氏皇女。
蒋雪离不算对齐漪撒谎。
她只是隐去了一部分没说而已。
她也知道,齐漪必然也对她隐瞒了一些东西。
虽然双方各有隐瞒,但那在千万里之外的荒漠长空下一起放马奔逃的画面,一直迟迟印在蒋雪离的脑海中。
那是她感觉最自由最无束的一天。
“总觉得,大漠中的天,要更高远更辽阔呢。”蒋雪离看着宫墙外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说道。
“想起你的朋友了?”司空雨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蒋雪离唇角衔起一抹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然而,她笑意未至颊侧。
便听见耳边传来丁宁阴柔的声音:“朋友?若你在战场上还念着朋友两个字,那你会死。”
他不知何时也来了。
蒋雪离的笑容僵在脸上。
司空雨不赞同地看了丁宁一眼,安抚蒋雪离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蒋雪离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
睨了丁宁一眼。
那长发男人蹙眉。
可眼前女人端坐不动。
长发男人不情不愿地低头行了个礼。
蒋雪离这才从长廊上站起身,看向司空雨时目光变得平和,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女人的背影坚毅执着。
见她走远了。
丁宁嗤笑一声,看向司空雨:“你可真是装得人模人样的。”
司空雨将一只手插进白大褂口袋,另一只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对一个年轻女孩儿,你有点太咄咄逼人了,不会讨人喜欢的。”
“她可不是普通女人,”丁宁嗤道,原本还要说什么,忽然眸光一转,阴柔一笑,“不过我倒是好奇,以你的心气,竟然会比我更先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