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被杨海花一阵奚落,也不恼火。
他淡淡一笑,只看向齐漪,定声道:“你现在能杀她了?”
齐漪猛地抬头,双眼微眯,将目光锁定在何青身上。
只见他目光澄澈,神色无波无澜,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道破了什么隐秘,又或者说,他本不在乎这些。
齐漪唇角微翘,似乎笑得轻柔了些:“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何青默了默,低下头来,继续收拾器具。
齐漪眸中的笑意已经很淡,让杨海花给西北那边照她的意思回信。
见何青拿齐东西,往屋内走去。
她撇下众人,不顾衣衫湿透,跟了进去。
听见身后门关上的声音。
没有回头,但何青知道齐漪跟了进来。
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装医疗器具的托盘放在桌面,自己进了里间,再出来时,手上已拿着一条干燥的毛巾和一套干净的衣服。
“换上吧,”何青温声道,“还是你想这副模样跟我谈?”
女人衣衫不整,从浸湿的布料,还能依稀看见里面的肌肤。
刚才作为医生心无杂念。
此刻医治结束,何青反倒垂下睫毛,挪开了目光。
递东西时也微微侧首,君子非礼勿视。
刚才还挺沉静从容,此刻却这副模样,齐漪被他逗笑了。
她并没有进去单独换衣服。
只拿了件外套随手披上,便在桌前坐了下来,挑了挑眉:“有何不可?”
何青知道她总喜欢故意唱反调和恶作剧。
又是轻轻一叹。
并不强逼她。
而是也在桌对面坐下:“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齐漪的性格,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如此开门见山。
她却并不着急,而是眨了眨眼,向他郑重表示了感谢。
何青一怔,摇头道:“当初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就死在了狩猎祭中,我帮你也是理所当然。”
“是么?”齐漪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促狭道,“你不这么说,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她笑得轻松随意。
何青却心中一紧,有种闷沉又酸胀的感觉。
他微微蜷起指尖,听见自己用轻缓的声音问道:“小齐,你既不喜——”
你既不喜欢我,又何必来招惹我。
何青从小到大恪守规仪,本不该问出如此失态的话。
但这一瞬间,也许是对方调笑的姿态过于从容,竟让他心中生怒,某种压抑的苦涩突然爆发,差点问出这句话。
好在,屋顶的瓦片忽然碎了几块。
这动静太大,瞬间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齐漪抬头,看见一只熟悉的鞋踩空,从屋顶的洞里垂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失笑:“赤瞳,你在上面做什么?下来。”
本来打算坐在屋顶守着的少年摸了摸发梢,足下一用力,直接从屋顶坠了下来,坐在齐漪旁边。
还非常自觉地伸手抓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一口。
刚才守着齐漪,他都忘了喝水,这会儿突然感到非常口渴。
水全部喝完,还是觉得不解渴。
桌面上只有齐漪和何青的身前还有两杯茶。
他当然无所顾忌地伸手去拿何青那边那杯。
齐漪瞪了他一眼。
赤瞳把手缩回,虽没再碰别人的东西,但眼珠子却直勾勾盯着何青。
齐漪将自己那杯往他那边一挪,笑眯眯道:“还没喝够,就自己滚出去喝,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