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一双鼠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到发现眼前的女乘务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咧着一口黄牙。
“宣城。那个硬座票多少钱?软卧又是怎么算的。”
“硬座票三元一人,软卧…”
“不用说了,我们补硬座就好。”
说完,男人沾着口水,数了十几张刚好够三元的毛票递给女乘务。
看他那动作,陆染便恶心地闭了闭眼。
又是嘴又是脚的,真是什么都不忌啊!
女乘务翘着手将牙巴咬得紧紧的,忍着嫌恶拿过男人递过来的钱,随后指了指瘫在床上的女人。
“你还要再买一张票。”
中年男人暗暗道了一声晦气,又再次数了三块钱递给女乘务。
“你看我这记性,就爱忘事。要不是因为这,也不能引出这遭来。钱你收好。”
收完钱,女乘务又递给男人一张票,方才说道。
“既然确定好了座位,那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中年男人给了钱,收拾东西就很麻利,不过看着还瘫在床上的女人,他上去又是一巴掌。
“别人都不让你在这儿了,你还睡什么睡。走,跟老子去找咱自己买的位子。”
女乘务见三人正规规矩矩收拾东西,转头看向陆染,笑得十分温柔。
“女同志,真的很抱歉让你们体验到这些。等会儿宋先生回来了,麻烦您帮我向他为我们工作上的失误道声歉。”
别人笑脸对她,陆染自也送上一张笑脸提要求。
“可以,这没问题。不过你看他们把这床铺弄得这么脏,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们换床新的过来。”
女乘务沉思片刻,“可以,你先稍等。”
之后,陆染看她拿着手上的呼叫机,按了一下,对着里面“呼叫总台、呼叫总台。乘务长,卧铺3车厢这边需要给两位同志换两套干净被套,麻烦您这边安排人过来一下。”
“收到!”
“女同志,可以了。你们的票请收好。”
另一边收拾东西的中年男人听到身后那个黄毛丫头居然还能和其他人联系,立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想到那打了自己的贱丫头的对象去找医生还没回来,他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对方该不会还去找公安了吧!
半分钟后。
看着拉着小孩走得飞快的两人,陆染啧啧两声。
欠教训!
逃票占床的刚走没一会儿,宋彦书就独自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走了。”
“嗯,床单被套脏了,咱们等一会儿,等乘务员把干净的送来咱在把自己的铺上。”
“行,都听你的。”
说完话,陆染就有点累了,她让宋彦书看着包裹,她靠在床架上闭眼休息一会儿。
工作人员的速度很快,陆染他们没等多久,对方就送来了两套干净的被套。
“谁要的这些?”
“我们,麻烦了。”
宋彦书举着手走上前跟对方交谈。
“一切都是工作。我给你们把这个换上。”
“好,谢谢同志!”
两人说话声虽不是很大,陆染还是清醒了。
送走对方,陆染便提起地上的包裹朝两人床位的旁边放去。
宋彦书则将家里带的床单拿出来再套一遍。
卧铺其他人也都开始各忙各的。
看着岁月静好,令人安心,可有些东西总是想着用各种方法去打破它。
睡在中铺,那个因为是非不分被陆染扇了一耳光的姑娘像个跳蚤一样活跃开了。
她捂着带着手掌印的脸庞,企图跟宋彦书找话聊天。
“这位男同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燕娇娇,这次是去北城的京城大学读书的。”
“哎!你是返城的知青吗?你知不知道跟你一道儿的这个女同志可没素质了,刚刚还动手扇我耳光。
你看我的脸现在还留着印儿呢,我建议你以后还是不要跟她来往。
像她那种粗鄙之人,真的配不上你。”
…
宋彦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套完这床套那床。
陆染忙完后没什么事,就坐在床上听着对方在那儿叽叽歪歪。
直到宋彦书收拾好了,燕娇娇仍没有一点眼色,继续在那儿自言自语。
陆染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就准备好好跟对方说说话。
她眼睛如刀,抬高音量大声问道。
“需要给你个喇叭吗?明目张胆跟别人对象搭话,这就是你的教养,你的大学生素质?”
燕娇娇冷哼一声,插着腰,自觉自己十分有理,“我帮这位男同志脱离你这座苦海,可是为人民服务的事,你少在那里找存在感。”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不清楚吗?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这次陆染没说话。
宋彦书抬头冷冷看了姑娘一眼,“燕娇娇同志,你今天的所有话我都会写下来。
我要拿到你们学校去问一问,这是不是就是京城大学的学生该有的品德素质。”
宋彦书说完,紧接着吃瓜群众也跟着发言了。
“哟,这姑娘可真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
“是呀,那些话我这个结了婚的听着都害臊。”
“啧啧啧,这种脑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上京城大学的,该不会是抄的吧!”
……
听着这些声讨自己的话,燕娇娇红着眼眶,狠狠朝说她的人瞪了一眼,然后哇地一下,偏过头躺下来用铺盖将脸盖上大哭。
陆染撇了撇嘴:这种脑子有坑的,也不知道咋考上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