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温柔,将她心上所有的伤痕一一抚平。
她开始交托自己的整颗心,却在这时,当头一刀,就那么直直的刺进了她敞开的心。
怪她太过痴傻不是吗?
分明一切皆有迹可循。
当她第一次在酒坊外遇见他的时候,当柳娉婷每每欲言又止,面对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当她看到被丢在角落里的荷花的时候······
花笺上的那首小诗还不够明显吗?
可她却单纯的将娉婷二字视作了他对那位十五岁少女的夸赞。
是啊,那时她固执的将一切都冠在了一个已逝之人身上,却从未想过,沈恒安心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陈昔若。
他从来也没有爱过陈昔若,他心里只有柳娉婷。
与他所有的过往就像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来回闪现。
犹记得初时,他一遍一遍的,用那央求的语调同她说:“喜欢我,好不好?”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在她身上探求与别人的回忆。
所有的深情,给予的都是另外一个人。
天黑了,浑浑噩噩般踏进沈府的时候,正是掌灯时分,入目即是来来回回走动的下人,手里拿着暖黄的灯笼。
随着走路的颠簸,烛火荡漾,恍惚的好像朦胧的梦境。
也就是那迷离的烛火,忽然让她忆起,他酒醉的那个夜晚,在他彻底失控,神志不清的伏在她耳畔时,他呢喃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娉婷。
胃里一阵翻涌,那种压不住的恶心反胃直冲上来,她扶着廊柱,弯下腰一阵干呕。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翠果抢先一步冲过来,她跟了一路,再怎么脑袋不灵光,也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东方既明不过是帮忙跑腿的,当然,说他就是混淆视听,遮掩的幌子也无不可。
温小宛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
近来她胃口差,原本就没吃什么。
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站立不稳,翠果强撑着她软绵绵的身子,这才不至于叫她摔下台阶。
而就当温小宛以为自己会这么晕过去的时候,手腕上多了一个人的力道,随即脚下一空,落进了他那熟悉到陌生的怀里。
瞬间她那昏沉的脑子清楚过来,在他迈开步子之前,她说:“你最好将我放下。”
波澜不惊,毫无情绪的一句话,沈恒安低头时对上她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
她的眼睛生的极为漂亮,瞳仁黑亮,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笑起来时亮晶晶的,浓密卷翘的睫毛也跟着笑声颤,扑闪扑闪的,好像一双蝴蝶的翅膀,一下一下的扑进他心里。
可她不笑了。
她就那么看着他,安静的可怕。
最终他还是将她放了下来,任由她被翠果搀扶着回了屋子。
他默默的跟进去,翠果退出去捎带关上了门,但她不敢走,便守在门外。
一路上,沈恒安都在想怎么同她开口,来来回回斟酌了无数遍,到了这时,他竟发现那些话一句都没有用。
是了,她怎么真的会想听他说与另外一个女人曾经的情事。
那个女人,还是她视为亲姐姐的人。
她定是不想再听见一个与柳娉婷有关的字。
温小宛的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立不稳的身子,她觉得浑身都难受,胃里翻涌不止,胸口发闷,脑袋昏沉,眼前模糊。
还有疼,好多地方疼,思绪一动,更加疼,疼到她几乎要掉泪。
可偏偏,奇怪的很,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