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逼着自己入睡,但也不过睡了小半个时辰就突然惊醒过来。
他恍惚着爬起身,现在小宛毫无音讯,他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睡觉吗?
然而,事实上,他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艰难的撑过了一夜,天亮后,林唐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
昨日一大早,温小宛用冯小莲的身份进了朝安城,目前为止没有出城。
由此可见,她仍在朝安城里。
沈恒安欣喜若狂,只要她在朝安城,以温家,沈家的能力,必然能够找到她。
他起身就要去朝安城,却在这时,门上来报,圣旨到了。
既然有了温小宛的消息,他也暂且冷静了一些,接了圣旨,应付一番,传旨的内官多番提醒,要他尽快启程,陛下的意思,最多给他两日时间交接手头上的事务。
沈恒安应了,送走了人,收好了圣旨,正欲出门,温家的人来报信。
两个时辰前,有母女三人自朝安城东城门出城,拿的就是冯小莲,冯小慧,刘氏的路引。
但是,人不是温小宛。
“再说一遍。”
沈恒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呆站着,仿佛确实没听清刚才的回话。
温家那送信的小厮奔波一路,气还喘不匀,林唐忙给递了杯茶,他一口气喝下,忙又回了一遍:“那三人说是受人雇佣,拿着假路引,先从武安城出,进朝安城待一日,再回武安城即可。”
“大少爷仔细盘问了,雇佣她们的是一个十几岁的丫头,从她们的描述,应该可以断定,是翠果······”
后来他还说了些什么,可是沈恒安一概都听不见了,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努力撑起疲惫的身子,艰难的挪到椅子旁,重重的瘫坐下。
他再一次上了她的当。
他们成亲那么久,日夜相处,他竟都没有发现,她能有这么缜密的谋略。
从沈从英留他在书房,到揽月在小院弹琵琶,再到春香楼,假路引,每一步她都算到了,一点儿一点儿的将他引入她布的局里。
当他以为循着凭他自己发现的线索,一定可以找到她时,她早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假的她,任由他去找,去查。
所有的这些,都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可以彻底离开他,永远的逃离他。
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而就在此时此刻,温小宛已经在禹河的船上,即将离开青州的地界,前往京都。
货船在河上漂了一日一夜,午时之前,出了青州,到达了平川港口。
温小宛站在船头,看着船夫卸货,又装货。
陌生的地方,码头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从容,有人喜形于色,有人冷漠悲伤。
她不知此刻自己是何等心情,但在船上漂了这么久,即便停了船,也觉得脑袋发晕,恍恍惚惚总站不稳。
晨起她吐的厉害,这会儿停船的功夫,翠果上岸,在码头小摊上买了些干果蜜饯回来。
“小姐!”
翠果将纸袋打开,递到她面前,她挑了枚杏干放进嘴里,浓烈的酸甜,顿时将时时刻刻翻涌的恶心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