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晟王殿下都没恼,仍旧穷追不舍。
据传,就连那位一向对晟王殿下的风流韵事颇为容忍的晟王妃都忍不下去了,大闹了一场,还回了娘家顾相府上要与王爷和离。
后来怎么哄回去的不知道,反正这桩事,可谓是霸占了京都人近一年的饭后谈资。
总归,这归月坊是既有淮阳侯家撑腰,又得晟王殿下垂青,自然得所有人高看一眼。
不知有多少 富家公子哥儿,以在陆坊主那里有几分薄面为荣,日日挂在嘴边吹嘘。
宋元打开那红檀木匣子,发现里边是整套的笔墨纸砚,竹影镂刻的徽墨,紫檀狼毫笔,上等的红丝砚,质地棉韧光洁的青檀宣纸。
这着实是一份厚礼了,可他自认与归月坊并无半分交情,如今收了这样一份厚礼,难免心中忐忑,记挂着日后寻个时机定要还了才是,以免授人什么口实把柄。
只他哪里想到,送这份厚礼的会是自己刚刚得到消息,已经去世的六妹妹送的。
而那时,当他得知温小宛的死讯,他疯了一般冲进定远侯府,踏进灵堂却看见沈恒安像个死人一样靠在她的棺旁。
终究,他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
一切,都归罪于他自己的无能。
倘若那时他留得住她,她又怎会被嫁给这么个薄情的人,又怎会被辜负,带着恨意惨死异乡。
如今,她只剩一具白骨,他再也不能从沈恒安手里将她抢回来。
但,所有的不甘,都会化作仇恨。
······
沈从英被送去了太学,正如他所愿,甚至,他再也不想回定远侯府。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淡忘了那个人,偶尔,不自觉的想起时,也只有那一年夏天,池塘边那个笨拙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那个身影毫无预兆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依然是个午后,他去书斋买笔墨的路上,还没到铺子门口,恍然一抬头,便看见她从书斋出来,恍惚了一下,他以为是个梦,直到她款款上了马车,他猛然回神,追着那马车而去。
即便马车缓缓而行,他依旧是追的吃力,可他不肯放弃,一路追到了归月坊,他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依然使尽了力气冲上去。
“温小宛!”
他大喊着她的名字,却被一个强壮的手臂拦下,硬拖到了一旁。
“温小宛!”
破声的嘶哑,他再次喊着,挣开桎梏往前冲,立刻有几个门上的护卫上前来拦住他,可他不管不顾,眼睛只盯着她的背影,嘴里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台阶上,回身看向他。
仍旧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可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嘴角挂着的浅浅的笑意,眼中透出的一丝讶异与疑惑,都叫他陌生不已。
瞬时,他就脱了力气一般,定在了原地。
“温小宛······”
惨白的唇有些干,声音也发着干,他不觉咽了咽,眼神打量着她,透出些许探究与迷茫。
“小公子,在喊谁?”
红唇轻启,那娇软妩媚的声音传来,沈从英心里一颤,他甚至无法去记忆里探寻她的声音,那早已被他强压在心底的,有关她的一切,好似都模糊不清了。
他怔愣着,一时失语,就那么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