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十里银塘······”
婉转动人的歌声飘来,缭绕的烟雾散开,林唐瞧着台上的人,呆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凑到沈恒安身边,低声说道:“这不就是揽月姑娘和那商止公子吗?他们怎么在这儿?”
沈恒安默默看着台上人,没应声。
这是她给揽月填的词,当初整个武安城大街小巷都在传唱。
那时,那时······
压不住的心痛,卷着无尽的酸楚涌上来。
沈恒安低了头,眸光暗淡,滚动的喉结生生咽下了所有的苦楚。
名动京城的陆坊主当真是曾经春香楼的揽月,从英两次来见她,大约也是为了从她口中知晓一些温小宛当初的事。
失望蔓延,却在这时,听得刘国舅的声音传来。
“这姑娘,从前怎么没见过?”
刘国舅望着台上的揽月,眼睛都直了,充盈着贪婪的欲望,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将人按怀里。
“陆坊主还藏私了!这等姿色,这等歌喉,啧啧······”
转头看了眼窝在怀里的姑娘,顿觉嫌弃,一把推开,身子往前探了探,直勾勾的打量着台上的人。
揽月,不是陆坊主?
短暂的错愕,沈恒安恢复冷静,略一思忖,吩咐林唐一会儿找个僻静的地方,他要 同揽月商止见一面。
林唐应了,又发现沈恒安看向刘国舅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心里叹口气。
当初在武安时,温小宛与揽月商止十分要好,视他俩为师为友,沈恒安这是爱屋及乌,断然不会允许旁人侮辱温小宛的朋友。
果然,沈恒安好似忽然有了耐心,没有着急马上走,就静静坐着,估计是打算先叫那刘国舅断了觊觎揽月的念头。
一曲毕,舞台周围忽然垂下一圈红纱,将整个台子遮挡住,方才的烟雾浓了些,叫人看不清台上的情景。
众人纷纷疑惑,今日不是说陆坊主登台吗?怎么是个从未在归月坊出现过的女子演出?
虽说这位姑娘歌喉与陆坊主不相上下,姿色也是上等,但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陆坊主那名气来的,大堂里便开始出现不满的抗议之声。
沈恒安无心理会这些,已想好了措辞怎么应付刘国舅,只还不待开口,歌声从那红纱帐中的舞台中央传来。
“君不见,妾起舞翩翩
君不见,妾鼓瑟绵绵
君不见,一缕青丝,一声叹”
顿时,周遭一片安静。
沈恒安好似被万千噬魂钉钉在了原地,瞳孔蓦地放大,抑制不住的心脏骤缩。
随着那歌声,红纱帐缓缓收起,烟雾四散,台上三人出现在众人视野。
揽月抱着琵琶,依旧坐于原处,只是微微侧身,看着同在舞台中央的另一个人。
纤纤玉指轻撩弦,揽月顺着音调唱下去:
“落花,纷飞,飘散
迷乱我双眼
烟波江畔渔船
今宵灯火阑珊”
这时,林唐已经惊呆了,他长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急的只顾跪在沈恒安身后,拍他的肩膀。
沈恒安浑身僵着,手里还握着小小的青瓷茶杯,他一动不动,直到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台上,温小宛抱着琵琶,与揽月同排坐着,微微侧身相向,后面是弹琴的商止。
她的眼神往下扫视一圈,漫无目的,唇角漾着淡淡的笑,手指抚在琵琶上,继续唱下去:
“我依然
醉生梦死般
笑看世事似水变迁
伊人叹
叹不尽相思苦
忆华年”